她被动地跟着走在前头的人,脑袋却本能地开始自责着——她根本就不该来!和前几位面试者相较,她像是走错场合的人,她的套装太严肃、她的头发剪短了、她的妆太淡了……她根本就想立刻掉头离开!
不知道还有多远,她似乎跟了那位小姐走了许久,这实在是间大公司,而不幸的是,她无法忽略在她们所到之处,那些充满好奇、研判的眼光。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她裙子太短了?可是不会啊!这是一般套装,裙子不可能太短。
还是她的腿太粗了?不可能吧,她全身上下惟一连自己都自豪的,就属那双修长的腿了。
或是她的妆掉了?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终于被带到一间独立办公室前。
“请你在这儿坐一下,等另一位小姐出来,你就能进去了。”
“谢谢。”
“不客气。”
那位小姐很快离开了。
她依照指示坐在位子上等待,闲着的脑袋开始胡乱想着——
可不可能是这间公司的董事长太老了想找个伴?好像不太可能,以这间公司的财力看,这间公司的拥有者大可不必如此费事,就有许多女人自动投怀送抱。
没多久,一位同她先前看到几位妙龄女郎特征相似的小姐走出办公室,那位女子的双颊除了浓妆,还泛着不寻常的瑰红色。
希玟之所以特别注意到,是因为那女子的耳垂是难以忽视的深红色。不太可能会有人把腮红画到耳垂上吧?!
另一点引起希玟注意的,是她的眼睛迷迷闪着陶醉之情。
这实在很奇怪,最奇怪的是当两个人四目交接时,那女子双眼飞快扫瞄了希玟全身,尔后轻轻笑了。笑里头,明显有轻视意味,意思似乎是——你这模样怎么和我比?
希玟面对接二连三的“奇怪现象”,仅是一头露水。
等对方离开了,希玟才起身,走到门前敲了几下门才将门推开。
她看到一个男人——一个不老的男人!男人低着头,很认真端详着办公桌上的东西。
在听见她关上门的声音后,男人才不疾不徐将头抬起来,对上正望着他的希玟。
两个人对看了许久,封世绎下意识举起右手,拇指撑着右边脸颊,食指来回抚触着额头正中央部位。
希玟注意到他的动作,非常奇异的,她觉得他这个无心的动作,很有味道。
而那分味道,明明白白拨撩着她内心深处,一阵不曾让任何人激起过的涟漪跟着在她心上荡着……
他竟然只用了一个小小的动作,就震荡了连怀煜都不曾到达的地方、某部分连她都没意识到是真实存在的灵魂深处。
那感觉是真实的吗?她的心因男人过分强烈的存在感而惶惑不安。
希玟试着平抚心上那分莫名感受,一边等待着他的反应,也更为仔细打量他的五官——
他有双炯亮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厚实的双唇,组合起来成为非常好看的一张脸。如果真要挑出特别好看的部分,大概就是他深邃的双眼了。
刹那间,她回想起先前走出办公室的女人,那女子奇怪、略有敌意的眼睛表情,现在对希玟来说比较没那么难以理解了。
面前的男人,确实很有吸引力,很能挑起女人的原始本能——争夺。
封世绎伸出左手,很随意指了他办公桌左前方的椅子,示意希玟坐下。
她剪掉长发了,现在的她,看起来少了一分脆弱,不再那么像他的妍妍。他以为面对这样的她,他最初受她文字、照片吸引的薄弱“抵抗力”能增添几分。
可是,在碰上她的双眼后,他立刻知道他的以为是过度乐观了。她清亮得像是说着话的大眼底下,有分薄薄的茫然,让看起来利落的她,多了几分孩子气。
那几分孩子气……使他兴起一股想拥有她、保护她的渴望!这份渴望,让他震撼、更让他不安。持希玟坐定后,封世绎才开口:“你剪头发了。”
他的陈述语气让希玟一下子困惑得不知如何回答,她不明白他怎么知道她剪了长发?好一会儿她才想起在履历里,她附了两张生活照,照片上的她是长发。
“才剪没几天而已。”
封世绎看希玟的神情十分专注,似乎是想由她身上找出什么。他的专注,颇让人不安。
“你长头发看起来比较秀气,短发也不错,很有精神。”他说,再次不经意做出先前的动作,那个让希玟觉得“很有味道”的动作。
显然的,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意味着这是他非常无心的举动。
很奇特的一股冲动,她想用立可拍把这个动作拍下来。但对于他对她头发所做的评论,她倒没什么想法。
“我要事先说明,如果你愿意接下这份工作,我可以给你一仟万年薪。这份年薪不包括你一整年的食衣住行,我会另外安顿你的生活起居。”世绎很直接将该带进主题,不同的是,他开出更好的条件。
他努力挥开所有不合情理的“化学感受”,努力想将对她的反应归类于过剩贺尔蒙造成的生理反应,并极尽所能想抹灭一丝一毫“情感”因素。
只是这样的努力,不过就像垂死的人挣扎地吸进最后一口气,一样徒劳无功!他仍是个即将让一堆奔涌向他的情感淹没的人……
说到底,他只是对自我控制力的自信过多,没仔细衡量过对一个光是用文字、照片,就能翻动地冰藏五年心情的女子,他能有多少全身而退的胜算。
这算什么?利诱吗?这比之前的五佰万,整整多了一倍,她却还搞不清楚到底是哪种工作!
“很大的一笔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但有些东西是花再多钱都买不到的。我不明白要做些什么,所以无法回复你,我要不要接下这份工作。”他说得直接,也让希玟回答得直接。
她说话的表情很认真,没有丝毫故作清高的样子,世绎想。
如果她没出现,一切对他会简单得多,他可以轻易解决他的事。在汪希玟之前的十个女人,全都愿意为他生个孩子,他只需付五佰万的代价。
可是他却为了眼前的她,不只傻傻地愿意多加一倍的钱,还甘冒可能得将她放进心里的风险……
包疯狂的是,他的每根骨头都在跟他提议,立刻要了这个女人!
他只得又一次费力一根一根说服他全身上下的骨头,他是太久没为美丽女人动心、他是男性贺尔蒙囤积太多无由宣泄、他是一时冲动才会乱了分寸!
不过真正糟糕的问题是,他没有一根愿意听话的骨头!
这意谓着他心甘情愿付上一仟万的代价,得到汪希玟,甚至更高的价码他都会愿意。
然而他还没能想清楚,这一仟万他是花在汪希玟的女性魅力里?还是花在对妍妍的多年思念上?又或者,他会不会只是想花一仟万,弥补一个无力回天的遗憾?!
“在广告上,我登的是应征女伴。我要的不是女伴而已,是一个愿意为我生个孩子的女人。就像我之前说的,除了一仟万之外,从接下工作起,所有一切我都会妥善安排。”
一个孩子?在她最疯狂的念头里,没有一个比得上眼前这个来得疯狂!
他不知道要个孩子有正常程序吗?
希玟相信愿意为他生孩子的女人,多得八成装得下一艘航空母舰,他一定得用这种疯狂、不正常,甚至可说是变态的方式吗?
只要他拿出一枚结婚戒指、一张结婚证书,说一句:“嫁给我!”多得是女人不要一仟万就会答应,他这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