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都忘不了她当时陷入疯狂的表情,因为过度震惊,我忘了该有的反应,只是傻傻的看著她拿著刀伤害自己。
“她看见我只是笑,仿佛她身上的伤口一点都不痛,她笑著对我说:『铠,答应妈妈,永远不要爱上别人喔,永远喔。爱只会让人痛苦,没有爱就没有痛苦。铠,要记得妈妈的话,不要爱上别人,永远不要。』
“她的口气像个孩子,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痛苦,也没有快乐,像是没了所有情绪。说完话后,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就一刀刺进自己的心脏。
“我走到她身边,拔出她身上的水果刀,看著鲜血由刀口流出来,整个人呆掉了。等我回过神,我母亲已经死了。”
雷铠突然停顿下来,深沉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当年的情景重现在他眼前似的,他的样子既无助又脆弱。
席茹流下眼泪,不明白什么样疯狂的爱,会让一个人不惜伤害自己的孩子?那时雷铠才十五岁,他的母亲竟然用自己的生命封锁了他爱人的能力,她的心好疼,真的好疼好疼……
“法官判了我三个月保护管束,虽然无法证明我是否杀人,但没有人相信一个女人能忍受得了二十多刀的疼痛,最后还能在自己的心头刺上一刀。我对判决毫无异议,某方面,确实是我害死了我母亲。
“我的存在让她一直怀抱希望,以为我父亲总有一天会回到她身边。而我母亲自杀那天,我没能来得及抢下她手中的水果刀,是我的错。
“我在我母亲的坟前发誓,这辈子我绝对不爱人,我甚至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刀痕,随时警惕自己。我发过誓的,对不起,Sweet,我不能违背我母亲,我答应过她,我真的已经答应了她。我不是故意不爱你,不是故意的……”
雷铠将她的手握得死紧,此时脆弱的他,掉下了眼泪,而席茹则陪著他哭,除了陪他哭,她又能为他做什么?
她挣扎著伸出另一只手,将他的头揽进她怀里,这么做耗去了她许多力量,可是她好想紧紧抱住他,好想给他一些力量。
他被动地跟随她的动作,伏靠在她胸前,宣泄著已压抑了十五年的情绪。
一个强势的大男人,席茹怎么也想像不到,他竟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此刻她给予他的不只是爱情,还有如同母性的心疼情感,她真的为他心疼
她渐渐能体会出在纽约看见他父亲那天,他会那么失控对待她的理由了。
他恨著的人,出现在他面前,非但对于他想做的报复无动于衷,还认为他身边的女人能改变什么。在那种情况下,雷铠的心情必定充满挫折与愤恨吧!
而他父亲误以为雷铠爱著她的想法,更让雷铠想起他曾对他母亲许下的誓言,所以他才那样失控吧……
他伤害她,不过是要证明他没爱上她吧。
两个掉泪的人,沉浸在彼此的陪伴中。
饼了许久,雷铠抬起头,带著些许不好意思。
他看起来就如同一个毫无设防的大男孩,席茹喜欢此刻在她面前的他,这才是真正的他,有温度的他。
“杰要我答应他,如果我愿意照顾你,绝对不能是出于愧疚。Sweet,我想照顾你一辈子,不是因为你是杰的妹妹,不是因为你为我受伤,更不是因为觉得欠你什么。
“你昏迷了两天,这两天我陪著你、看著你时一直在想,我能不能失去你?或者能不能让你成为别人的?
“我一直想、一直想,答案是我没办法失去你,没有办法看著你变成别人的。
“我想照顾你一辈子、想跟你生活一辈子,纯粹是因为我自私到想要独占你。我想牵著你的手走过礼堂,然后在众人面前宣誓你是我一个人的,我想成为你的丈夫,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除了不能告诉你我爱你之外,我保证会疼你、照顾你,我保证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你,除了爱,你可以拥有我的全部。你要这样的我吗?你愿意嫁给我吗?”
席茹从没想过,原来眼泪也能用来表示快乐。她满足的点著头、满足的对著雷铠笑。
还有什么比这更真诚的求婚辞?
这个傻男人啊,他以为只要不说那三个字,就表示他不爱她了吗?如果他还不能克服他母亲给他的阴影,那她就陪著他,终有一天,她一定会听见他说爱她。
席杰说过的,只要拥有秘密的真相,她就能拥有雷铠的心。此时,已经拥有他心的她,一点也不担心得不到雷铠的爱。
“真的?你愿意?”雷铠讶异得无法置信,他很害怕,在他那样对她之后、在他说无法爱她之后,她根本就不会同意嫁给他……
没想到,她竟然愿意、真的愿意。
席茹以肯定的态度再度点头,没多久便合上双眼,因为她实在好累好累,却又觉得好满足……
***************
约莫三个月,在席杰与珈雨的婚礼上——
雷铠与席茹自然成了男女傧相,这叫“婚前见习”,雷铠是这么对席茹说的。
话说回来,打从出了医院,席茹在雷铠眼里,成了超级易碎女圭女圭,真没见过这么对身边女伴紧张兮兮的男人。
他对她简直就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出院后,他坚持要她辞了工作,在他身边做个贴身小秘书,至于到底谁是谁的小秘书嘛,严格算起来,说雷铠是她的贴身小秘书还恰当些。
每天,一张开眼——
喔,一想到张开眼,这又让席茹想起,一出医院,雷铠便大摇大摆地住进她家,还住进了她的卧室。
而她母亲一听雷钟愿意娶她,还把婚礼定在席杰与珈雨婚礼后的两个礼拜,她母亲根本就是将她双手送给了他。
还没结婚耶,她老人家也不想想,女人多少要一点矜持吧?
席茹不怕死的向老妈抗议著,结果老妈居然说:
“小铠告诉我,你们两个早就有了关系,有没有结婚没差吧?”
小铠!?
老妈居然喊人家小铠,而当时站在一旁的雷铠,则忍著笑偷偷对著她挤眉弄眼。
“你叫他小铠?”席茹一脸不能相信。
“有什么不对吗?他就快是我半个儿子了,我不叫他小铠,难不成还连名带姓的喊啊?就像我喊你小茹,喊你哥哥小杰,我当然也喊他小铠啊!唉,不是妈要说你,像小铠这种男人,你没机会再碰上第二个了。
“你现在不趁结婚前这个空档抓住他,难道要给他机会到外面打野食?你要知道,现在外面诱惑这么多,你又跟人家什么事都做了,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要不把他绑在身边好好看著,万一他在外头碰上什么坏女人变了心,你们又还没结婚,到时候你就哭不出来了。”
对於母亲大人的“深明大义”以及“晓以大义”,席茹简直傻眼了。
所以,在抗议无效的状况下,雷铠住进她家、她的卧室。
所以,每天一张眼,她第一个看到的人是雷铠、第一个亲吻的人是雷铠。
然后,雷铠会把她每天要穿的衣服整整齐齐放到她面前。
然后,他们会一起出门、一起到公司上班。
然后,她就负责在公司里打电动,他则负责处理一堆公事。
然后,他们会一起午餐,再利用下午时间到医院复检。
然后,他们再一起到婚纱店拍照,一起逛喜饼店,天天一起挑婚戒,天天挑不到合适的,因为关于婚戒,他们一直没交集。雷铠坚持买颗闪亮动人的大婚戒,而席茹坚持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