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舍得吗?
他等了这么多年,从不曾交过一个女朋友。原因无他,就只为了他知道这辈子他的心只能给“她”——一个素末谋面的女子。
深吸了一口气,就像要就义赴死的壮士决心,席杰很有诚意,却也很痛苦的说了只有一个人会快乐的决定——“妈,别再难过了。我答应你,从现在起你帮我安排的相亲我都会去,好不好?”
话一出口,在场的两个女人皆错愕不已!
席茹张大了口,席妈妈则满脸不相信。
“你再说一次!”席妈妈很怀疑的问著。
“我答应你去相亲,不过你也得答应我,喜不喜欢对方由我决定,毕竟要跟那女人过一辈子的人是我。如果我不喜欢,你也不能勉强我。”
“你不会是要每次去相亲,然后每次回来都告诉我你不喜欢吧?这种缓兵之计,我才不上当呢!哼!”席妈妈将头转向一边,事实上她已经在心里狂笑不止了。
自己的儿子她当然十分了解!他能开金口同意相亲,就表示他愿意去找个老婆了。她这个儿子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愿意做的事,抵死不点头。
炳!炳!炳!她终于全面获胜了!
“妈,如果你不放心,那这样吧,你给我三十次机会,如果三十次相亲我都找不到喜欢的女人,那你就从三十个里面挑一个你喜欢的,我会试著跟对方相处半年,如果可以相处,我就娶她。这样好了吧?”
“这……这……这太诡异了!”
席茹百思不解,她那个向来对自己婚事十分坚持的书虫老哥,竟然……妥协了?
他受了什么刺激吗?是新论文被老妈放火烧了?还是……还是他的天才细胞全数用尽,一下子成了白痴?席茹万分疑惑。
席妈妈顿了顿,有些不安的说:“小杰,妈也不是这么不通情理的人,不会真要你娶一个你不爱的人。如果你通通不喜欢,我们就多看几个没关系。我会这么逼你,也有我的苦衷。都三十二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也没交过。你二十二岁发表了那个什么……『费马的什么定理』,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定理。”
“费马的最后定理,那是……”席杰正想解释,一谈起数学他就浑身发亮。
席妈妈深叹口气,挥挥手打断了席杰的话。
“我没兴趣管它是什么最后的、最先的定理,你看看你,一谈到数学你整个人都有精神了,眼里全是热情。你要是拿这一半的精神跟热情去追女人,我早就有孙子抱了!
自从你发表了那个什么鬼定理之后,大家都称赞我生了一个天才儿子,其实你从小就出色,不用我担心,二十二岁就拿到博士学位在大学教课。可是十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个样子,除了学校、家里,其他活动都没有。难道你真打算一辈子这样?妈不是真要逼你,只是为你著想,你能体谅妈妈的用心吗?”
席杰点点头,他又怎会不懂?
只是他无法对自己的母亲解释,他之所以不热中男女情事的原因。
因为,他不认为他的母亲能够体会。
玩了一整天,可是在儿子点头愿意相亲的激励下,席妈妈的力气又全回来了,她的宝贝儿子终于快告别光棍生活了。
“好了,好了。你们能体谅妈妈就好了,都回去做自己的事吧。”
结束了?就这样?
愣在一旁的席茹除了开口的一声妈,还没说过半句话,一场闹剧就在她那个书虫大哥的魄力下被终结了。
她看著大哥起身、由她身边走过、进了卧室,再回头看著母亲像只快乐的小鸟冲回她的房问,接著看著客厅里一堆四处散乱的大小包东西……
突然之间,她发现了一个事实,她可能是整个家里今晚唯一一个不知道该做什么的人。
想了三秒钟,她决定跟她那个似乎变痴呆的大哥好好谈谈。
只是,就在她转身的同一刻,电话响了。
时间是——七点四十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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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001年二月十四日晚间六点十二分
方珈雨总算赶在六点半之前将自己打扮完全,再过十几分钟,程其钺就会过来接她了。
今天下午,他打电话到办公室里,电话里头的他似乎有些紧张、有些神秘。她猜,也许他就要向她求婚了吧!
所以今天还不到下班时间,她就把手边的事赶紧作了结束,其他小事则交给她的私人秘书。
真亏了她那位能干又美丽的秘书,让最近的她轻松许多。
才三个多月,那位小秘书就全盘获得了她的信任与友谊,撇开工作上的上司下属关系,她们早已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奇怪,深刻友谊的酝酿竟会只是在短短的三个多月里头,看来时间并不是造就信任的绝对因素,珈雨有趣的想著。
门铃声响起,珈雨却皱了眉头。
到底会是谁?其钺有她这里的钥匙,自然不会按门钤。可是除了其钺,她实在想不出这一刻会有谁来拜访她。
尽避满月复疑惑,她仍是开了门。
看见门外的人,珈雨有刹那的疑惑。再仔细看了对方手上握著的钥匙,她的疑惑更深了。
然而她仍是先向后退了一步,给对方足够的空间进屋。
必上门后,他先开了口:“我在电话里不是告诉过你,不用刻意打扮自己了?”
他转身面对仍站在门边的珈雨,语气有明显的责备与挑衅。
一种不好的强烈预感,蓦地在珈雨心里蔓延。
“我的打扮不一定是为了你,今天是情人节,我打扮只为了让自己高兴。
有什么事你何不直接说呢?”珈雨的口气十分平静。
程其钺仔细观察著她脸上的表情,想看穿在那冷静的表情下隐藏的真实情绪。只是,不到一分钟,他便宣告放弃。
眼前这个女人,即便是天塌下来,可能连眉头都不会皱上半下,程其钺冷冷的想。
“我是来还钥匙的。”他说得淡漠。
珈雨沉默了十秒,企图平抚此刻内心翻腾的情绪,然而她的表情仍是一贯的冷静。
“然后呢?”她淡淡的问。
“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一定要我说得那么清楚吗?”程其钺走向鹅黄色沙发,坐了下来。
“分手就是你的意思吧。我当然知道,我问的是一个理由、一个解释,为什么要分手?我们在一起六年多了,我只要求一个最起码的解释,不过分吧?”她的语气仍是一贯的不愠不火,仿佛他们正在谈的是天气,而不是分手。
“你是个漂亮的女人,却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女人。”程其钺直视著她,有那么一刻他竟希望她能生气,至少骂骂他,或者哭著挽留他,怎么样都比眼前看来冷漠无情的她来得好。
“我想你可能需要再进一步解释,没有温度的定义是什么?”
性冷感吗?珈雨在心里嘲讽著。
“你还不懂吗?就像现在,要是一般女人早就又哭又闹了,可是你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在你面前哭哭闹闹,你就不会分手了?”珈雨反问。
程其钺叹了口气,摇摇头。
其实眼前这样平静的分手方式,对他而言是比较有利的,可以省却他诸多麻顷。
“用这种平静的方式分手,对你对我都好。前一阵子,我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她跟你是完全不同典型的女孩,热情是她跟你之间最大的差异。你懂吗!?:我们交往六年了,你却总在最后关头喊停。我是个男人,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你却迟迟不肯把自己交给我。我要的是一个有温度、有需求的女人,而不是……”他的话还没讲完,就被珈雨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