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专程来说,我部忘了。”她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你不会以为我一路把它拖上来吧?”孙奕迦好笑地发觉她在注意他身后。“我拖上来是没问题,就怕下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你拖行李箱,还是行李箱拖你?东西还在我车里,待会儿下去再拿。”
“嗯,谢谢。”她发现自己今天好像一以在服这个男人道谢,人情债不断追加。“可以请问你的大名和连络方式吗?改天我好请你吃顿饭作为答谢--”
“连络方式就不必了,像你这种重感情又守承诺的类型,将来的麻烦肯定只会多不会少,我还是离你远一点比较安全。”
柯钰卿脸上的笑意有点僵。
这男人长得斯文俊秀,浑身书卷气息,就算表情冷淡也冷得很有“质感”,像个优雅的贵公子,虽然不是会主动助人的热血性格,也不至于见死不救、趁乱打劫,可惜一开口,十句有九句让人吐血,损人完全不留情面。
但是,如果没遇见他,自己现在可能还热急地站在路旁,错过见阿姨最后一面的机会;就算搭了其他人的便车上来,没他相助,姨丈也不会心软答应,总而言之,即使这男人背后的黑色双翼拍呀拍的,依旧是她的善心天使。
这么一想,他说要保持距离,自己心里竟然觉得遗憾,和这样的人交朋友,或许是一件挺有趣的事……
“我就待在这儿听你唱一首歌当作报答,无论你愿不愿意、说任何理由,我不接受拒绝。”
既然人都在这儿了,总是迟到误事的阿忠这次又难得守时抵达,他只要在签约前进去盯场就行,自然不想错过让人死了都牵挂的好歌喉。
“……嗯,你别后悔就好。”
柯钰卿面有难色,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允诺。
孙奕迦不懂她说别后悔是什么意思?直到人都走光了,独留两人在坟前,柯钰卿犹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墓前,深吸一口气,开口唱出令人睦目结舌的第一句--
他终于明白,误会大了。
鸟飞了、虫跑了,柯任卿的歌声惊天地而泣鬼神,足以降妖伏魔,让他们一个个趴在地上恳求她再也不要唱了。
这不是天籁,而是魔音。
五音不全的她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唱起歌来却是铿锵有力。一首优美的英文老歌到她嘴里像幼儿在唱军歌--不行,他好想笑!
孙奕迦终于明白,这才是她阿姨要她来坟前献唱的目的,不是想在优美歌声中安详升天,而是想大笑着离开纷扰人间。
有趣,真是位有趣的女士,可惜无缘在对方生前结识。
不过,在他眼前的这位也不赖。
换成是他有如此惊人歌喉,谁也休想叫他开唱,更别提在众人面前引吭高歌。柯钰卿应该不会笨到没想到葬礼上亲友众多,但她依然允诺,还拚命央求众人让她实践承诺,不知道该说这个人太死心眼还是傻气?但绝对算是勇气可嘉。
孙奕迦双手环抱胸前。目光注视着明知没人会通她实现承诺,仍旧老实地对坟歌唱的女人,见她眼泛泪光,认真地一字一句唱着,向来锐利的眸光不自觉地逐渐柔软,传入耳中的“噪音”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
呵,这女人,挺有趣的。
忙了一上午,孙奕迦起身伸伸懒腰、活动筋骨,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眼墙上日历,斗大的字体正好写着今日正冲他的生肖、年纪,还是日值受死日,俗忌请古事的大凶日。
“哼。”
他冷笑一声,嗤之以鼻,完全不以为意。
这种日子通常是他们这行业财游滚滚来的“旺日”,何况昨天是宜嫁娶、宜入宅、万事皆宜的好日子,怎么他会遇上半路被人抛出行李箱拦车的怪事?
自己鬼迷心窍,自愿留下听那魔音穿脑的歌声,约好谈生意的徐董还刚巧临时肚子痛送医,打电话来取消约会,阿忠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下楼等他,亲眼目睹柯钰卿和他一起来到停车场,从他后车厢取下行李,一口咬定是“小两口”吵架,有理说不清。
最后,他索性让爱管闲事的阿忠管到底,找个开修车厂的朋友去处理那辆抛锚车,自己则好人做到底,将柯钰卿载下山,省得待在那儿听好友嗓哩叭嗦。
好好一个假日莫名其妙成了专程出门行善,白白浪费宝贵时间,算什么吉日?
所以说,黄历这种东西根本是骗小孩的,他才不信。
“阿迦,听说你交了一个很漂亮的女--”
“我没有交女朋友。”孙奕迦无奈地抬头,望向没敲门就进来的任奇雄。“阿忠那个大嘴巴,八成公司上下全讲过一轮,已经说了不是还四处造谣,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真的没有?”
“什么真的假的?没有就是没有。”他好气又好笑地瞅着好友瞬间由欣喜转为失望的神情。“你们儿个真奇怪,干么对我交不交女朋友的事特别感兴趣?像是比我妈还急着要我成家,难道真是她跑来叫你们帮忙留意?”
孙奕迦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妈明示暗示好儿次想早点抱孙,可惜目前他对恋爱结婚兴趣缺缺。要不是太清楚阿忠的脑容最有多大,他真要合理怀疑柯钰卿是好友故意安排的相亲对象。
“是啊,阿姨是有交代我帮你留意好对象--”
第2章(2)
孙奕迦锐利眸光倏地一扫,任奇雄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莫非昨天那个女人是你刻意安排的“好对象”?”
如果是任奇雄策划,那就不无可能了,他的脑袋一点都不含糊,否则自己也不会和他共创事业了。
“跟我无关。”任奇雄一口撇清,感兴趣地接着问︰“倒是你会这么认为,表示那女的条件真的不错?”
“嗯,很不错。”孙奕迦皮笑肉不笑地回复。“要是我打算改行加入诈骗集团,那女人绝对会是我口袋里第一号肥羊人选。”
“明白了,你嫌她不够聪明。”任奇雄一听就懂。“阿忠说那位小姐长得甜美可爱,说话轻声细语,一看就知道脾气好又温柔,一身行头和气质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和你也算门当户对,我还很替你高兴,真是可惜了……你喜欢和你旗鼓相当的聪明女人,看来那位小姐真的不是你的菜。”
“没错,我懒得服笨女人打交道。”孙奕迦说得一点都不客气。
“其实找觉得聪明还是笨都没关系,女人只要温柔就万事OK,”任奇雄忍不住想更正他的观念。“你已经有够聪明,再娶个精明厉害的老婆,两个人一天到晚互斗不是很恐怖?傻一点又怎样?没心机、心地善良,这样的女人才是最美。”
“是是是,我知道你这辈子最怕爱算计又凶巴巴的女人,可是我跟你不同,精明能干的女人通常独立自主、懂得安排自己生活,不会死粘男伴、打乱我的日常行事步骤,合则来,不合则散--”
“是,散、散、散!”任奇雄浓眉一挑,忍不住椰愉他。“就是这种不想被拘束的心态,所以你那个精明能干的前女友才会受不了,喝醉之后质问她到底算是你的女朋友还是伴?为什么别人谈恋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像是见她一日就腻三周?”
“干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孙奕迦地回他。“所以我才觉得女人麻烦,不想太早结婚。既然没打算早婚,干么浪费时间谈恋爱?反正本人近期内没有找个女人自虐的打算,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终止这个无聊谈话,不要再提起关于女人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