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少有八个人,而且可能更多。
她怎能出得去?
恐怖的绝望感如浪一般席卷而来。
不,不要去想,她看到那个坡道了,只要上去就是出口,她不用从正门出去,上面有别的房间,那些房间有窗户,没有栏杆的窗户。
她知道,她刚刚有看到。
窗外的天空有着七彩的颜色,她还看见了夕阳的余晖,在那之前,她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点,可知今她确定已经过了一整天。
黄昏了,那表示他们需要用餐,而她已经放到了三个,这是她的优势。
她鼓励自己,喘着气躲在转角,探头去看那坡道,那看起来像是有一百公尺那么长,走道两旁都没有遮掩处,但出口处透着光亮。
那么亮。
那其实是一盏日光灯,只是一盏灯的光亮,门还是关着的,但她几乎能闻到草地的味道,感觉到微风袭来。
一定没有那么长,不可能有一百公尺那么长,那只是她的错觉。
她拉回脑袋,靠在墙上喘气,知道自己必须一口气跑上去,她不能冒险在中途停下,她要是遇到人,任何一个,只要有一个打开门看见她,她就完蛋了。
照她现在这种状况,她不可能跑得过那些男人,就算他们朝她跑来,她也无法确定正面冲突之下有办法解决他们。
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握紧了匕首,屠欢再探头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下来,这才深吸口气,一鼓作气的往上跑。
出口好远,那么远,她感觉伤口渗出了热烫的血,感觉心脏费力的跳动着,每一下都像是最后一下,她的肺部经过一整天的折腾,痛得像是快要爆开。
她不能停下来,不能。
她强迫自己交换脚步,好像经过了一整个世纪,才终于看见那道铁门清楚的形状,看见那盏灯变得越来越大。
正当她终于要到尽头时,那扇铁门被人推了开来。
不。
她不敢相信,简直快要发狂,她已经要到了,就要到了。
在那瞬间,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加快了速度,握紧了刀柄,把另一支匕首也抽了出来。
门被打开的那瞬间,她跳了起来,看见对方张大眼,脸上出现讶异的神情,他张开嘴,吸气。
她在他出声前,狠狠抬脚击中他胸前的膻中穴,男人岔了气,没有叫喊出声,可她太虚弱了,当她挥出手中匕首,仍让他逃过,他身后的门自动关上了,对方握拳朝她挥来,她不敢躲,她不能让他喊出声,不能让他叫别人过来,继续以另一把匕首的刀柄攻击他的喉咙。
男人闷哼一声,抓住了她持匕首的手腕,一拳揍在她脸上,痛得她眼冒金星,但她记得他的位置,她松开黑刃,反手抓住他攻击她的手腕,当成支力点,踏着身旁的石墙,攀跳上他的肩头,用长腿圈住他的颈项,红裙裹住他的头脸,扭腰让他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摔倒在地。
男人昏迷了过去,她也很想昏过去。
痛苦的跪倒在地上,泪水几乎就要夺眶,她不是很确定是因为他撞到了头,还是她太用力扭断了他的脖子,她没有时间思考,她看见地上出现了影子,就在她身后。
她没听到开门声,但那人已经在那里了,而门再次自动关上。
天啊,这一切没完没了吗?
气一窒,她几乎想要放弃,她好累,她已经榨出了全身的力气。
人类的眼睛适应黑暗需要时间。
老爸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她握住掉在地上的黑刃。
当黑暗来临时,只要比对手先闭起你的眼睛,你就能抢得先机。
她闭上眼,回忆日光灯的位置,然后回身将匕首射了出去,仔细听。
灯破了。
黑暗来袭。
她一咬牙,知道自己不能心软,在那瞬间张开了眼,让左手的银刃划过空气,回身砍向那模糊身影的颈动脉。
她在一秒之内至少挥了三刀,刀刀致命,但那该死的男人闪过了她的刀,接连躲过了她攻向他的脚、她的拳头,但这怎么可能?他的视线应该比她还糟,她感觉绝望裹住了心,但她不让自己去想,她不能让他喘息,不能让他有时间呼救,可她已经用完了氧气与力气,倏地,男人夺走了她手上的银月,钳住了她另一只手,她咬牙准备忍痛,等着对方把刀刃插进她的胸口或划过她的喉咙——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
那家伙只是抓着她的两只手,将她转了一圈,整个钳抓在身前,捂住了她的嘴,紧靠着他的身体,然后她听见他沙哑的低语。
“乔依,是我。”
她不敢相信,几乎以为自己还在那座地牢里,而这一场逃月兑只是梦,只是因为她太痛了,休克了,所以才会梦到他,才会听见他的声音,可她能闻到他的味道,感觉到他的体温。
“杰克?”她作梦似的轻问。
“是的,杰克。”他哑声说着,然后松开了她的嘴,也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
她喘息的转过身,看见他在黑暗中模糊的脸,她抬起手,触碰他的脸庞,他感觉起来像真的。
“杰克……”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气若游丝的在空气中回响,忽远忽近的,而他的脸也忽远忽近的。
“乔依,你还好吗?”他担心的看着她。
“不……我不好……”
她想告诉他,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把话说出口,忽然之间,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手脚,她想吐,却连吐的力气都没有,全身的肌肉在那一秒都变得有如千斤那么重,世界开始扭曲变形。
“我没有……办法……我不能……”她惊慌的伸手试图撑住自己,却抓不到任何东西,他在那一秒接住了她,将她拥入怀中。
“没事了,别紧张,我抓住你了。”
他的怀抱如此结实温暖,那双手稳定了她旋转的世界,泪水滑落眼角,她环着他的脖颈,听见自己喘着气开口要求。
“我得离开这里……带我离开这里……”
她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连她都听不清楚自己的声音,但杰克将她紧抱在怀中,斩钉截铁的说:“我会带你离开这里,我会带你回家,我会的。”
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下一秒,他没有浪费时间的带着她推开了门。
她试图保持清醒,但她做不到,她累了,无法控制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黑暗降临笼罩,她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她听见枪响,听见吼叫,嗅闻到子弹击发的烟硝。
他能感觉到她的泪水滴落他肩头,烧灼着他。
怀里的女人,像被丢进臭水沟里的洋女圭女圭,长发湿透、舞衣肮脏残破,泥与血混在一起,满布她全身上下。
她半果的背上有道伤,他看不清楚,但能模到,她的背上都是血。
怒火在心中沸腾燃烧,他想宰了那个王八蛋,想将那变态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喂狗,但她是最重要的,他需要她在安全的地方。
她需要医疗照顾。
所以他带着她离开,他进来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出去时却遇到了困难,但他不想浪费时间和人打斗,他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的抱着她狂奔,翻出了被他撬开的窗户,朝机车停放处狂奔。
有人开了枪,子弹削过他的肩头,擦过他的额际,有好几发打在树上,他没有停下,不曾回头或慢下他的速度,有人追了上来,他能听见叫嚷,但他算过距离,计算过路线,他是刻意跑在树林里,因为这可以拖延人们追击的速度,阻挡他们的视线与子弹。
可就在他冲出树林之际,另一个男人从前方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