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只顾着提心吊胆,太过紧张害怕,完全没心情去在意别的事,直到现在,她才慢半拍的记起,刚刚他轻柔的以手指,一次次梳着她的发,慢条斯理的,用剪刀帮她修剪黑发的感觉。
在那繁琐的过程中,他一直很有耐心,不像武哥和凤力刚那么匆忙粗鲁随便,他始终很小心、很温柔,像在对待一只胆怯的小动物一般。
她清楚记得,他的手指梳拢着她的发,滑过她的头皮,让她耳根发热,心跳加快。
方才,她明明没有很注意的,但是却将细节记得那么清楚,仿佛又感觉,他优雅的手指还在她脑袋瓜上。
心头用力跳了两下,脸上红晕更深。
啊啊啊——笨蛋,胡想什么!
可菲故意用力揉抚自己的脑袋瓜,试图想将那感觉挥开取代,她像火烧似的跑回房间,跳上床盖好被子,念咒般的在心里嘀咕。
她才不记得吧?根本不记得啦!丁可菲,别闹了,不要胡思乱想,千万别随便自作多情,那个人是个小心眼啊!瞧你的脸还被他捏到发红啦!
没错没错!他是个小心眼,不是什么好人——不对,他是个好人,但同时也是个小心眼,所以绝对禁止和他牵扯太多啦!
睡觉、快睡觉!什么事都没发生啦……
她用力闭上眼,把被子拉过头顶,死命叫自己快点睡。
可是……她看起来好可爱喔……
真的超可爱的……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这么可爱过……
心跳噗通噗通的响着。
她偷偷拉下被子,睁开了眼,瞧着天花板。
会不会……阿震会不会……也觉得……她……很可爱?
这念头,教小脸热烫不已,她脸红心跳的侧转过身,重新把被子拉到头上。
“妈呀,丁可菲,你好不要脸喔,哪有人这样的,超无耻的啦……小心眼才不会觉得你可爱的咧……”
她再次自言自语的嘀咕嘀咕,却忍不住在被子里偷偷窃笑了起来。
真的很晚了……睡觉睡觉睡觉……快睡觉……
虽然在心里这么想,她却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断猜测那个小心眼对她的想法,一下子偷偷笑,一下子又碎念他乱捏她的脸,直到半小时后,才终于因为疲倦,进入了梦乡。
***
三月,新一波的寒流降临。
今天一早醒来,气温骤降好几度,寒风呼呼的吹。
窗外的云层既厚又重,都六点了,天还是阴沉沉的,看起来和晚上差不多。
“妈呀,有够冷。”
打着啰嗦,可菲天还没亮就醒了,快速的刷牙洗脸,下楼开工。
非洲有架飞机掉下来,失事原因不明,连掉在哪里的确切位置都不知道,航空公司打了电话来,武哥当然二话不说接了这件案子,带着公司里的员工全都出了远门,就连总是和阿震一起待在地下室的阿南都被叫了过去。
老公寓里难得的冷清,只剩下她,和地下室那位小心眼。
趁着大家都不在,她一早起床就去每个人房里的洗衣篮收脏衣服,除了凤力刚那懒鬼,大部分的人房间都整理的很干净,她只需要稍微收拾。
但是,每次他们临时有案子出远门,第二天一定有人房里有脏衣服还没清洗,堆在洗衣篮里,如果她没去收来洗,那些沾着汗水的衣服,就会在那边放个十天半个月的,臭都臭死了。
她抱着洗衣篮,将衣服分类好,然后在洗手台那边把特别脏的领口、袖口,先拿肥皂洗干净,洗不掉的就用小苏打粉加柠檬处理;历经过去一年的磨练,她现在早已成了家事高手。
煮饭,没问题;洗衣,她最行;打扫,相信小肥,保证OK。
虽然,她名为行政助理,但实际上却和小女佣差不多。
天寒地冻的,叫她用冷水洗衣服真的是很痛苦,可没办法,老板太小气,公司经费又不足,她还真没胆去烧热水来洗衣服。
“苏苏啊……好冰、好冰……”
她边吸气,边哀叫,一边发抖一边尽快把特别脏的几件衣服领口都洗了一下,然后才全丢进洗衣机里,跟着再擦干手,冲到楼下厨房去,趁洗第一轮时,先去做早餐。
因为只有两个人,早餐很简单,香煎培根蛋,加上快速烫过的番茄生菜温沙拉,和一壶牛女乃,但小心眼爱喝牛女乃,这种天气,还得先把牛女乃隔水加热过,免得他又有借口捏她脸。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模了模好像又疼起来的脸。
早知道这家伙那么爱记仇,她那天拼死也会忍住笑的。
自从那次之后,为了避免惹他眼,她总是刻意避开他,尽量别出现在他面前,可是现在公司里就只剩自己和他而已,再没别人了,她要不惹眼也很难啊。
今天是星期天,她又不能假装去上课。
唉……
叹了口气,她将培根蛋盛好上桌,温沙拉甩去水分,淋上橄榄油、香草醋搅拌,再撒上一些核果,一边瞄着时钟。
六点半了。
她绷紧神经,准备好随时应战,或者逃跑。
但等她把牛女乃都温热好了,平常那准时出现,甚至会提早到的人,却难得的迟到了。
可菲紧张又困惑的坐在餐桌上,吃着自己的早餐,本以为他很快就会出现,可是三分钟过去、五分钟、十分钟过去,厨房里却还是只有她一个。
期间,她真的忍不住朝客厅那边张望好几次。
但,没有人就是没有人。
她疑惑的吃完自己的早餐,看看时间第一轮衣服应该洗好了,干脆先上楼去晒衣服,十分钟后,她再回到厨房,餐桌上的早餐还是没人动过。
懊不会昨晚武哥他们出了什么事吧?
如果是这样,他应该会通知她啊……会吗?还是……哈哈……该不会他还再记仇,所以干脆不上来吃饭?
她干笑两声。
这一点,还真有可能呢。
唔……嗯……
看着桌上他的早餐,她咬着唇,眯眼想了一下。
唉,还是硬着头皮送下去好了,以免他又偷偷将她记上一笔。
拿了托盘,她把早餐都放上,再把牛女乃稍微再加热放到保温壶里,一起送到了地下室。
电脑室的萤幕多数都关起来了,只有几个还在运作,有台萤幕连接着保全系统,显示着公寓里各处的监视画面,另一台则快速的在跑着她看不懂的程式,还有一台全是数字。
他不在电脑室里,里面空无一人,但通往他房间的门半掩着。她走上前,朝里面探头探脑。
“阿震?”
房间里很暗,没开灯。
她看不清楚,加上没听到回答,不禁伸手轻推房门,可门才推开,她就看见他人,吓得她赶紧把手收回来,退后两步。
“啊,抱歉,我以为你还在睡,不是——我是说,我早餐做好,所以来通知你——”
她闭着眼紧张的解释了好几句,才猛然发现刚刚那景象有点不对。
他怎么躺在地上?!
可菲一回神,猛地抬头,匆匆上前再推开门,果然看见他不是睡在床上,而是倒在地上,靠近他脑袋附近,还有一包已经融化的冰枕。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
第6章(2)
“阿震?阿震?你还好吗?”她蹲到他身边,把手上的早餐放到一旁,伸手去拍他的脸,谁知一碰到他,她更惊慌。
妈呀!他脸超烫的!
而且,竟然完全没反应?
“阿震?阿震?”她改模他额头,那里烫得可以煎蛋了,她忍不住咒骂一声。
“要死了!不对,呸呸呸——”她连打自己嘴巴好几下,紧张的将双手合十拜托:“乌鸦嘴、乌鸦嘴,我刚什么也没说,麻烦过路的都当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