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
版诉我,你没有被附身,对不对?你还认得我的,对不对?
“不对,不对,你听他的,听他的啊——”
她泣不成声,害怕他会死在她手中,但他听不到她的警告,他不相信,他不肯走。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露出了微笑,她可以看见他眼中露出了希望。
但她在他面前,举起了剑。
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惊恐伤痛的意识,在那庞大可怕的黑暗之下,只是个小小的存在。
“不——”
她痛苦的嘶喊着,却还是挥剑往他砍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他?
她努力想要抢回对身体的主控权,手上的剑,却一剑又一剑的,朝他砍去。
阿丝蓝,是我啊!
他泪流满面,痛苦的朝她喊着。
你醒一醒——
“我也想,我也想啊……”
她环抱着自己,哭着。
我是巴狼啊!
“我知道,我知道的……你快走!快走啊……”
阿丝蓝!求求你——
“别求我了……别求我了……”
她抱着头,哭着哽咽,再也承受不了,霍然转身,再次飞奔,试图逃避自己对他挥剑的画面,逃避他的伤、他的惊、他的痛。
城市里,霓虹闪烁。
亮着灯的大楼,像巨大的怪兽。
就连行道树,都像张牙舞爪的妖魔。
人们骇然的闪避着她,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几欲疯狂的她,哭着逃跑,却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巴狼、巴狼、巴狼……
她哭着,看见他流了血,受了伤,因为她的疯狂,痛欲断肠。
叭——
尖锐的喇叭声,伴随着刺耳的煞车声突兀的响起,穿透她的意识。
她回过身,车头灯就像妖怪的两眼,闪着刺眼的光芒,飞快朝她迎面而来。
看着那辆车,在那一秒,她只能流着泪,站着,无法动弹。
“秋水!”
听见叫唤,她抬眼,看见他惊慌的脸。
就像那一天。
雹克刚……巴狼……
他们的面容,在眼前重叠。
现在她知道,他到底爱的是谁了。
泪潸然,她看着那个她前世今生最爱的男人,想对他微笑,想告诉他,她爱他,车却已冲到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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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好冷。
层层的云,在天上堆积着,遮住了明月。
寒风呼呼的吹,吹得人仿佛连心都寒冻起来。
当他看见她从对街的人行道,跑到马路上,即将被车撞到时,他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不顾危险的穿越大马路,朝她跑去,扬声狂喊着她的名字。
夜风扬起了她的发,车灯照亮了她秀丽的容颜。
他几欲疯狂,用尽了全力,朝她飞奔。
她听见他了,在那瞬间,她抬起含泪的眼,看着他,扬起无奈的微笑。
那一夜,真的好冷好冷。
她吐出来的气息,都化成了氤氲的白烟。
强烈的车灯,照得她在风中飞扬的乌黑长发,亮得发白,如丝似雪。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她那时的表情。
不!不要再来一次——
他再也不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就算要死,也要一起。
在那一秒,他奋不顾身朝她扑去。
她盈满泪光的大眼里,有着错愕、无奈、惊恐、不舍,还有他。
转瞬,如永恒。
他本来以为他会来不及,但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所有的人事物,似乎都停了那么一停。
空气凝窒着,似寒冰冻结。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发生,他及时扑倒了她,将她紧抱在怀,往人行道那儿摔跌。
车子在煞车声中旋转,反向冲到了路中间的分隔岛上。
一时间,喇叭声、煞车声,纷纷大作,剌耳的响了起来。
人们被这场意外吓到脸色发白,在路边议论纷纷。
他心惊胆战的爬起来,看着怀中的她。
“秋水?”
“我……我没事……”她颤抖着,泪水直流。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边撞伤了?”他检查着她的手脚。
“没有……”他的出现驱走了那些画面,她摇头,哭着说:“没有……”
她没事,至少表面看起来没事。
他还没松口气,她已经埋首在他怀里,颤抖惊惧的哭了起来。
然后,他才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是澪。
她手上握着一支怀表,旁边那身穿唐装留着长长发辫的男人,大惊小敝的,从她手中把表抢了回去。
她被骂了,却看着他和秋水这边,嘴角浮现淡淡的笑,然后才回身,跟着那个男人一起离开。
他见过那个男人,他也常出没在咖啡店中,是老板的弟弟。
刹那间,他知道,澪偷了那人的东西,帮了他一把。
在刚刚那一瞬,时间的确停止过。
秋水冲到马路上的意外,几乎造成一场连环车祸,但仿佛奇迹一般,除了他和她有些擦伤之外,没有其他人受伤,连那个倒楣的司机都毫发无伤。
当司机发现自己没撞死人时。差点腿软的跪在地上,千恩万谢。当然,也不免臭着脸,叨念咒骂了好几句“夭寿”。
但是看秋水哭成那样,加上其实除了被吓了一跳之外,又没什么大碍,司机念归念,也只能自认倒楣的模模鼻子,开车去庙里收惊。
不到几分钟,车流又再次顺畅了起来。
他则抱着在怀里哭个不停的她,一路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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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冷的空气,徘徊在城市的夜空,久久不去。
回到家后,他替她身上的擦伤上了药,再帮她拭去泪水,倒了杯温热的开水给她喝。
但那没有用,她仍在颤抖,还在哭泣。
她吓坏了,他也是。
罢刚那一刹,至今想起,依然教他胆寒不已。
所以,他只能抱着她,安慰她,也让怀中这个小女人,真实而温暖的存在,安慰自己。
怀里的她啜泣着,泪水流个不停,娇弱的身子直发着抖。
“没事了……没事了……你别哭了……别哭了……”
他为她受到的惊吓,感到心疼,但他安慰的话语,却只唤来她更多的泪水。
“别哭了……”
轻轻拥着那娇小的女人,他亲吻的她的额、她的发,一次又一次,温柔的拭去她的泪。
好不容易,她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些,但还是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她好一点,只能轻轻拍抚摩挲着她的背。
秋水缩在男人温暖的怀中,吸着鼻子,咬着唇。
他的心跳,规律的在她耳边轻响着。
她紧紧的揪着他的毛衣,害怕会失去他,害怕那些狂乱的影像会再出现。
她不要想起,真的不想记起,但她又忘不了,忘不掉他。
那一切,是如此恐怖可怕,像恶梦一场,却又真实得有如曾经发生过。
她真希望,那只是她的恶梦,但她的身上,仿佛仍残留着黏腻腥红的血,她的手,好似还握着那把刀,那把剑。
“我……我刚刚……看到了一幅画……”
她粉唇轻颤,抬首看着他,眼睫上还沾着泪。
“一幅铜画……”
他虎躯一震,脸色在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我认得……上面的男人……”她含泪看着他,抚着他的脸问:“他长得不像你,但他是你,对不对?”
所以无论他怎么藏,怎么挡,那些古老的过往,就是不肯放过她。
他原以为,她哭,只是因为车祸,怎么样也没想到,是因为那些挥之不去的恶梦,那些教人心悸的曾经。
“你……”他的瞳眸收缩着,嗄哑开口,“想起来了?”
“所以,那是真的?”她脸色惨白,颤抖着,“我以为……我以为我疯了……”
如果可以,他愿意挺身为她对抗世界,愿意为她遮住外头的风雨,愿意为她承担所有,但他没有办法消去她的记忆,没有办法不让她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