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才起身要开溜,绮丽就叫住了她。
“等等,你还没拿花茶呢。”绮丽将洋甘菊茶分装到两个小铁罐里,笑着递给她,“喏,送你,带上去泡着喝吧。”
“一罐就够了。”钟丽的花茶是真的好喝,不过一个人拿两罐,感觉好奢侈呢。
绮丽笑了笑,“另一罐,是要请你帮我拿给克刚的,他有失眠的毛病,应该还没睡,你敲一下他的门,要他泡一杯来喝,比较好睡。”
“喔,好。”不好意思拒绝,也不太想拒绝,她红着脸,接过了手,匆匆的和可爱的老板娘挥了挥手,这才面红耳赤的抱着法国面包,和两罐小花茶,离开咖啡店,绕到后面的楼梯,跑上楼去。
来到自家门口,她看着他紧闭的门,深吸了两口气,却还是无法抑止胸中因为紧张而快速跃动的心跳。
噢,可恶,她恐怕真的病了,还病得不轻。
她真的应该要停止偷窥、观察他的作息,不然的话,恐怕全世界都要知道她在肖想他了。
再吸了两口气,她鼓起勇气,怀着紧张不安又期待的心情,走到他门前,敲了两下。
敲完门,她忍不住伸手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拨了两下,又抿了抿唇,拍了拍脸,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一点。
她才拍到一半,他已经打开了门。
“呃,嗨。”她尴尬的举起拍打脸蛋的小手,和他打招呼,边解释道:“有蚊子,差点咬到我。”
现在是冬天,要真有蚊子也都冻死了。
她的借口真的满烂的,她知道自己的脸再次烧红发烫了起来。
“嗨。”他扬起嘴角问:“有事吗?”
他戴着眼镜,他平常并没有戴着,显然他还在工作。
“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但绮丽说,你应该还没睡。”她紧张的笑笑,将手中抱着、用纸袋装着的法国面包,和其中一罐花茶递给他。“她请我帮忙把洋甘菊茶拿给你,很好喝喔。”
“这面包是?”他接过手,好奇的问。
“喔,那是——”她红着脸,两手紧抓着另一罐花茶,瞧着他道:“那是我们教室多出来的面包,你可以拿来当早餐吃。”
“谢谢。”
“还有,那个……”她紧张的舌忝了舌忝发干的唇,“绮丽说,洋甘菊花茶可以帮助入眠,你泡一杯来喝,会比较好睡。”
“好。”
他低头瞧着那小女人,虽然明知应该忍耐,却还是不禁开口问:“你要进来喝杯茶吗?”
“不用了,太晚了。”她仰望着他,满脸通红的婉拒,“而且,我明天还要上班。”
“抱歉。”他说。
他看起来似乎真的有些遗憾,她忍不住月兑口。
“改天吧。”她冲动的道:“等我放假的时候,我再煮一桌给你吃。”
“好。”他扬起了嘴角。
“那……”她脸红心跳,有些依依不舍的举起手,和他挥了两下,“晚安。”
“晚安。”他说。
她绽出开心的笑,匆匆跑回隔壁。
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时,雀跃的心情都还无法平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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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
十度。
看着那在墙面上,闪着时间和温度的电子钟,她冷得直打颤。
这一个月晚上的课,是为了那位即将出嫁的汪小姐特别加开的“新娘厨艺进修班”。
幸好这个特别加强的课,只开这一个月,若是天天这样加班,那位任性的汪小姐学会做菜之前,她就会先累倒在料理台上。
秋水缩着脖子,瑟瑟的抖着,走过陆续开始打烊的店家前。
今天下午寒流来了,气温一下子降得比她早上出门上班时,更低了好几度,她下班时,冷风迎面扑来,吹得她头都开始疼了,害她差点忍不住蹲在马路边,把手中焖烧锅里的麻油鸡汤,打开来偷喝两口。
她吸了吸鼻子,提着锅子来到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等着红绿灯,准备过马路,却意外看见转角那间便利店外,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嗨。”
“耿克刚,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呆看着他。
“太冷了,我来买点热的。”看着她被冷风冻得微红的鼻头,他把那温热的铁罐递给她。“看来你比我需要。”
瞧着那个男人,她眨了眨眼,然后厚着脸皮收下那个热热的铁罐。
“谢谢。”她握着那罐热饮,又吸了下鼻子,“说真的,我冷死了。”
“你穿太少了。”他说。
早上她出门时,他就看到她在一般的毛衣外,只多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
他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跟在她后面,他知道这样太夸张,就像个失去理智的跟踪狂一样,可他就是无法控制。
他很害怕。
害怕再次失去她。
短短的一段路,总会让他提心吊胆,非要看见她平安走进上班的教室或家门,才会安心。
“我知道我穿太少。”她干笑道:“我以为明天才会开始变冷。”
她在发抖,抖得像风中落叶一样。
他考虑着将自己的围巾给她,却又怕这样的行为会太过亲匿,把她给吓跑。
他很清楚,他必须要慢慢来。
他每天都在计算两人之间的距离。
如果他够小心,那个距离会随着每一分、每一秒,慢慢、慢慢的接近一些,不可以太急切,不可以太强势,不要吓到了她。
时时刻刻、分分秒秒,他不断的告诫自己。
但这七天,感觉却好像七年。
他和她,已经是朋友了。
他告诉自己,朋友可以关心朋友。
这样并不会太逾越。
她的唇都冻到快发紫了。
冲动的,他把脖子上围着的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
她吓了一跳,仰望着他。
“你看起来像快冻死了。”他小心翼翼的说。
他的围巾对她来说太长了,他帮她多绕了两圈,把她的脑袋也包了起来。
“你把围巾给我,你自己怎么办?”虽然这样说,她却还是忍不住抖着将脸埋在他的围巾里。
“我穿得够多。”
他确实穿得很多,而且他灰色的喀什米尔围巾,就像天堂一般舒服温暖。
“饮料给我。”他朝她伸手。
秋水眨了眨眼,还在发愣,他已经拿过她手中的铁罐,帮她打开后还给她。
“你先喝一点,别感冒了。”
“喔。”
她点头,乖乖的喝了一口热饮,让那甜热滑入喉咙,却见他又朝她伸手。
“锅子。”
她没有反抗,似乎也没有反抗的必要。
虽然才认识一个星期,但她很快就发现,这家伙是个活生生的骨董,他有大男人主义,打从骨子里认为不能让女孩子提重物。
秋水把沉重的焖烧锅交给了他,“我煮了麻油鸡,等一下一起来喝吧。”
“好。”
他的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她开始领悟,他可能是特意来这里等她的。
这男人,真的很爱吃。
那一天,他非但把她带去的饭菜全都吃得一干二净,连汤都喝光了。他说他一个人吃不完,根本只是客气话。
后来,只要她有煮,就会忍不住拿去给这对她厨艺超无敌捧场的家伙。
“啊,绿灯了!”看见灯号转变,她猛地回神,不禁抓着他的手,快步往前走,“快快快,这个红绿灯这两天秀逗秀逗的,每次绿灯都一下下而已,红灯又特别久——”
秋水小跑步着,一下子就拉着他到了分隔岛,然后才发现自己抓着他,她吓了一跳,连忙要松开手,他却反手握住了她。
她一愣,却见他看着前方,神色自若的牵握着她冰冷的小手,他提着焖烧锅,大踏步的继续走在斑马线上,穿越马路。
空旷的马路上,寒风呼啸而过,感觉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