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好,马上来。”何桃花虽然好奇得要命,但还是迅速的回身到厨房里拿冰块和毛巾。
他一路抱着她上了二楼,来到一扇房门前。
“麻烦妳开一下门好吗?”他温声开口,“我没手。”
如月一僵,连忙松开攀在他肩上的手,握住门把开了门。
他抱着她来到床边,动作轻柔的让她坐到床上,然后蹲下来检查她的脚踝,开口缓和她的紧张,“有点肿起来了,等一下拿冰块冰敷一下,之后再热敷就会好些了。”
“呃,谢谢。”她坐在床沿,全身不自觉地紧绷着。
“介意我问个问题吗?”
“什么?”
“妳的鞋子呢?”
“坏了。”她一扯嘴角,补了一句:“我把它丢了。”
他有些微讶的抬起头,下一秒,一抹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软化了他虽然英俊却略嫌冷硬的脸部线条。
看着他脸上的微笑,她的心跳,忽然莫名跳快了两下。
“妳有另一双鞋吗?”
他带笑的注视教人心慌,她看向自己肿起来的脚踝,尴尬回道:“没有。”
“莫森,你要的冰块和毛巾。”
楼下那位身材窈窕的女人端着脸盆走了进来,对着她微微一笑,“妳好。”
“妳好。”如月见状连忙和她点头颔首。
“我是何桃花,叫我桃花就好了。”她伸出手,自我介绍。
“巴如月。”见对方十分和气,如月稍稍松了口气,握住她的手,不好意思的回以微笑。
莫森见她放松了些,才超身道:“桃花,麻烦妳帮她冰敷一下好吗?我到隔壁拿她的行李。”
嗯?行李?
桃花眨了眨眼,虽然好奇得紧,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微笑点头,“当然,没问题,你快去吧。”
“谢了。”莫森微微一笑,这才转身离开。
他一走,房间里就陷入一片沉寂,桃花对如月笑了笑,蹲替她肿起来的脚踝冰敷,可是才没过几秒,桃花就忍不住开口询问。
“呃,抱歉,如月,对吗?”
“嗯。”
“妳是莫森的女朋友吗?”桃花好奇地盯着眼前脸上泪痕未干的女人问。
她认识莫森一年多了,这一年来,他偶尔会来这里找海洋和耿野住几天,但总是一个人独自来去,从没见过他带什么伴来,更别提那个伴还是女的了。
桃花本来一直以为莫森是那种“荒野一匹狼”型的,谁知道他突然就抱着一个女人出现,女人脸上还泪犹未干,一副才哭过的模样,教她实在好奇死了。
“不是。”如月莫名红了脸,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刚刚才遇见他的。”
“刚刚?”桃花呆了一呆。
“对,刚刚,在外面。”如月知道她误会了,窘迫的说:“呃,我刚搬到隔壁,可是脚扭伤了,屋子还没整理好,他说妳不会介意……”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桃花闻言,笑着摇摇手说,“抱歉,因为莫森不太说自己的事,他又从没带女的来过,所以我才有点好奇。”
“没关系。”她莞尔一笑,真诚的轻声开口,“我才该说抱歉,不好意思来麻烦你们。”
“不会啦。”桃花嘴角微扬,拍拍她的手,要她放轻松。“既然妳搬到隔壁了,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啊。不是有人说过,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嘛,对不对?”
在经过这么悲惨的一天后,听到她这句话,如月莫名一阵感动,她喉头一哽,热泪又涌上眼眶。
“谢谢……”
“别客气。”见她掉下泪来,桃花忙从一旁拿来面纸给她。
“抱歉……我平常……不是那么爱哭的……”如月不好意思的接过面纸,哽咽道:“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关系,人总是有情绪比较低落的时候。”桃花一张面纸接着一张抽给她,一边说:“来,哭吧,用力给他哭出来,哭完妳就会好过点了,然后再来解决事情就好了。”
她如此豪气的说法和动作,倒让如月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用面纸擦去眼泪,看着眼前和善的桃花,笑着说:“抱歉,妳一定觉得我像疯子一样。”
“不会啦,我最近也常——”桃花说着灵光一闪,不禁小小声的问:“呃,妳该不会也怀孕了吧?”
“我?怀孕?”如月瞪大了眼,诧异的指着自己,见桃花点点头,下一秒,她猛然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没啦,我没怀孕——”她笑不可遏,笑得泪都流出来了。
“那妳……”见她忽然笑成这样,桃花还真有点担心。
如月笑着拿面纸擦去眼角的泪,自嘲的说:“我没怀孕,我的情况比较荒谬。”
“荒谬?”桃花呆了一呆,“什么情况?”
“三天前,我撞见我的未婚夫上了我的好朋友。”
桃花瞪大了眼,但巴如月的下一句,却让她连下巴都掉下来了。
“最惨的是,我的好朋友是我上司,而且他是个男的。”
桃花整个人呆住了,月兑口就道:“不会吧?妳是说,妳的未婚夫!”
“是个同性恋。”
第二章
人生就是这个样子的。
窗外,无月,北风仍在呼啸着。
黑夜里,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响。
蜷缩在温暖的被窝中,折腾了一天的巴如月虽然疲倦不已,却始终无法入睡。
莫森。
那是他的名字。
自从替她拿来行李,又帮她热敷完脚,再拿绷带固定住脚踝后,他就离开了,直到吃晚餐时,他才又出现。
用餐时,她从聊天中得知桃花是这屋子的女主人,那位像巨人一样的光头是她的老公屠海洋,他们领养了三个不同国籍的孩子,一年前在住家的右边和朋友合开了一家复合式的餐厅,有热炒和啤酒,也有蛋糕和咖啡,店名叫“蓝色月光”。
何桃花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个性善良又开朗。
屠海洋虽然长得高大威猛,又十分沉默,但对老婆和孩子却很好。
他们是一对外型很抢眼的夫妻,光头巨人配美女,教人一眼难忘。
这对夫妻都是好人,夫妻间甜蜜的感情让人欣羡。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到床头上的那包烟上。
抽到一半的烟,是那个男人的,这间房,也是他的。
桃花说,莫森和海洋是肝胆相照的好友,为了方便他来玩,所以在屋子重建时,特别多留了一间房给他。
事实上,这床棉被,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经手香草和精油多年,她慢慢的训练自己去分辨不同的味道,久而久之,嗅觉变得更加灵敏,到后来,她反而习惯以味道来认人。
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不同,除了身上原有的体味,一天活动下来,通常还会沾染到其他的香味和臭味,像是肥皂、化学香料、立可白、原子笔、吃过的食物、喝过的饮料……等等。
他身上的味道十分特殊,除了烟味、肥皂香,还有股她认不太出来,有些刺鼻的味道,那味道,屠海洋身上也有。
她知道自己以前有闻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味道。
那味道一开始让她有些不安,但他适时伸出的援手,却消除了她心底的疑虑。
一个小时前,当她发现他不只把房间让给她,自己去睡客厅沙发,还贴心地替她买来一双完全合脚的新鞋时,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不晓得他为什么要帮她,但在这一刻,她真的非常感激他下午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人生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下午歇斯底里地笑着把自己近来的遭遇说出来之后,从桃花嘴里蹦出来的结论就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