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她洗完澡要睡时,听见隔壁的后院传来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低低的、断断续续的,有点像小动物的啜泣声,她有些担心的走到屋后的阳台探看,就看见那最大的孩子缩在后院的阶梯上。
他在哭。
月光下,男孩的脸上满是泪痕,他咬唇忍住啜泣声,却依然压不下那隐约的呜咽声。
她看了好心疼,小时候,她也常常躲起来偷哭,但她也记得她不喜欢被人发现她在哭。
所以,她并没有打算过去,只是站在阳台上的阴影里,远远的陪着那男孩,但忽然间,她又听见他的琴声。
优美的音符轻轻的、淡淡的飘扬在月光下、空气中,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逼,没有激昂的节奏,只有抚慰人心的温柔。
后来,琴音停了,她看见海洋走了出来,很小心的抱起不知何时睡熟的男孩,走回屋里。
前晚、昨晚、今晚,他都在夜里弹琴。
每晚那孩子躲在后院啜泣时,他都会弹琴。
看着他抱着孩子的身影,她忽然领悟,他会在半夜弹琴,并不是因为无聊,或是睡不着,纯粹只是因为那孩子。
剎那间,怦然心动。
为他的体贴,还有不自觉的温柔……
天刚亮,晨光乍现。
浴室里,桃花刷完牙、洗完脸,站在镜子前,左瞧瞧、右看看,仔细将自己检查了一番,确定无误后,才开心的笑了出来。
太好了,她脸上的淤伤完全消失了!
她哼着歌,到楼下把昨天做好的面包烤热,准备好隔壁的早餐后,就提着藤篮和保温壶晃了过去。
蓝天、白云,太阳刚刚升起。
啊,他果然还在。
桃花瞧见那高大的身影,扬声就喊。
“屠海洋。”
还没回头,光是闻到香味,他就知道那女人一定又带着食物过来。
“转身,果然看见她手里提着手编的藤篮和保温壶,巧笑倩兮的朝他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很喜欢叫他的名字,她每天见到他的第一句,一定是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姓名。
“早。”她将保温壶往他手上一放。
“这什么?”保温壶沉甸甸的,颇重。
“我自制的优酪乳。”她粉唇轻扬,提着藤篮带头走进屋里,三个小的一听见她的声音就从楼上跑了下来。
“嗨。”她朝他们挥挥手,自行到厨房里拿出杯盘,把篮子里的面包和女乃油果酱一一拿了出来。
“来,自己涂喜欢的酱吃喔,像这样,会不会?”她拿起西餐刀切开面包,再抹上果酱,亲自示范一遍。
孩子们一人拿了一把刀,一下子就玩了起来。
见他们吃得高兴,她也觉得高兴,捧着一杯他倒给她的优酪乳,边喝边看他们吃早餐,但他却突然拎了一盒包裹放到她面前的桌上。
她看着那盒包裹,有些茫然。
“妳的。”他拉了张椅子坐下,跟着吃起早餐。
“我的?”她眨眨眼,呆了一呆。
“嗯。”他埋首吃起早餐。
她低头瞧着包裹,再看看他。
上头写的是英文字耶,写的还是英文地址,她根本不认识外国人,怎么会有人寄东西给她,而且还寄错寄到隔壁?
瞧他一副没他事的模样,桃花看着那一大盒的包裹,不禁好奇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把它放到腿上。
盒子有点大,却满轻的,她拆开包装纸,里面一个感觉质感很好的白色纸盒,纸盒正中央印了一排小小的蓝黑色英文草体字,那排字的正下方则浮印着一只典雅的蓝黑色姆蝶。
好漂亮。
她轻抚着那排字和蝴蝶,赞叹不已。
桃花小心翼翼的捧着纸盒上盖,打开盒子一看,却在看到盒内的东西后,为之傻眼。
下一秒,她满脸通红的立刻将盒盖给盖了回去。
不会吧?她看错了吧?怎么会有人送她这个?可是那么大的……
三个孩子仍在吃饭,旁边那家伙也一样,没人理她,也没入朝她看来。她看看外头,屋外街上也没人。
压不住满心狐疑和好奇,她忍不住又偷偷将纸盒朝另一边掀开了一点点。
里面摆放着的果然是她刚刚看到的东西,还不只一件,而且现在仔细一看,她才发现它们好漂亮。
她不自觉地将盒盖打得更开,伸手轻抚柔软的布料,粉红、女敕黄、鲜红,还有夜色般的黑、天使般的纯白,它们都是成套的,但样式各不相同,有些边上缀着蕾丝,有些上头绣着精细的刺绣,可爱和性感的都有。
她从来没看过这么精致的手工……这些、这些……简直就是艺术品啊……
这些“内衣”真的是给她的吗?
般错了吧?
她翻看着上头标示的尺寸。
三十六E。
没错啊,是她的SIZE啊。
她爱不释手的抚模着,视线几乎离不开它们,她很想将它们带回去,却又怕是别人的东西,只好强迫自己再把盒子盖起来,抓起一旁的包装纸盯着上头的英文地址和收信人姓名猛看。
可恶,地址写得那么草,她本来英文就烂,这么草的字,她根本看不懂。
姓名呢?
“O……O……CE……奇怪,是A吗?应该是……AR?AN?”她瞇着眼睛小声嘟囔拼凑着,
“Mr.OCEAN?OCEAN先生?OCEAN、OCEAN……什么意思啊?这字好熟……啊!”
突然醒悟,她轻呼出声,猛地转头看向身旁吃早餐吃得津津有味的男人。
OCEAN,就是海洋嘛!
这是寄给他的,为什么有人会寄女用内衣给他?他自己要穿的吗?
不不不……不会吧?!
她看他不像有女装癖啊!还是他是同性恋?
桃花张大了眼,震惊不已的瞪着那男人!
不要啊啊啊!她不要——
等一下、等一下,何桃花,冷静一点,这尺寸是三十六E耶,先不说罩杯,光是胸围,他就不只三十六吋了好不好?而且如果是他的,他干嘛还拿给她,还说是她的?
话说回来,这东西是寄给他的,他又把它拿给她,那现在是怎样?
察觉到她的视线定在他身上,海洋侧头一看,只见她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短短几秒内已经转变好几次,双眼却始终定在他脸上,一张红唇几次欲言又止。
“怎么?”瞧她小脸又涨红,他干脆率先开口。
“这是……你买的?”
“嗯。”
“送我的?”
“嗯。”
“所以,是你买来送我的?”
“对。”看她满脸狐疑,他开口解释,“算是这几天早上的餐费。”
“啊,那没什么啦,呵呵。”他答得那么笃定,让她抚着胸口,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只要他不是同性恋就——等等,好象还有哪里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她一想到就月兑口而出,等到问出来了才觉得尴尬,却也来不及收回了,谁晓得却听他回了一句。
“妳说的。”
“我说的?什么时候?”她瞪大了眼,满眼惊疑不定,红着脸说:“我怎么可能会和你说……说这个!”
“什么时候?应该是我请妳喝啤酒那天。”他拧眉伸手抚着自己的下巴,很努力的想了一下,然后一脸认真的说:“差不多是在妳说像天花和万岁中间,对,没错,我记得妳还把衣服拉下来,让我看那件长得像天花的。”
轰!
她闻言犹如惨遭五雷轰顶,一张脸红得直冒烟。
“胡……胡说!我……我才……”
他没说话,只是含笑看着她,看得她脸越来越红,也越来越心虚,后面的抗议全说不出口。
可恶,把形容成“天花”的确是她会说的话,但她平常只是在同性间会这样讲,或在心底想想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