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她甚至不晓得是哪个男人让她怀孕的!那种女人,你要我相信她会爱人?”他的笑容僵在嘴边,全身绷得死紧。
“真的。”无法想像他这么多年来,竟然一直认为自己的母亲不要他,宁宁心疼的看著他,只觉得好想哭。“你听我说,凯是有毒瘾没错,她也的确不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但她是爱你的。她是个孤儿,当上模特儿之后,她很快就成名了,可是随著名利而来的,还有压力、竞争和诱惑,不好的出身,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加上她太年轻了,无法处理庞大的压力,所以她只能靠著毒品来逃避,但那却成了恐怖的恶性循环。”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僵硬震惊的瞪著她。
宁宁抚著他的脸,哑声继续道:“席拉和洁西曾试著帮她戒毒,她却因为毒瘾犯了,在半夜里偷她们的钱跑去买毒品。她们把她带到戒毒所去,她真的戒了一阵子,可是她所处的环境有太多的诱惑,她非常容易就能取得那些毒品,所以她又开始吸毒,这种事
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直到她们两个都放弃了。凯的生活越来越糜烂,然后,有一天,凯发现自己怀孕了,那个孩子,让她觉得她的生命第一次有了意义——”
他无法呼吸,他没有办法再听下去,他不相信那个女人会爱孩子,他想起身离开,但是宁宁却不肯放过他,她伸手抱住他,逼他听完。
“凯知道席拉和洁西已经对她失望透顶,她也晓得无法靠自己戒除毒瘾,但是她很想很想要生下这个孩子,所以她去求唯一一个能够帮她的男人,那个男人娶了她。”
“她是吸毒死的……”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痛苦的嘎声开口。
“她不是,也许吸毒让她弄坏了身体,但是在她活著的最后两年里,她再也没碰过毒品。”她能感觉他胸腔的震动,宁宁鼻头一酸,柔声道:“你父亲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凯很漂亮,他很喜欢她,所以他帮凯戒掉了毒瘾,还娶了她,但是凯的身体太虚弱了,所以生下你之后没有多久就过世了。
“你想想,如果凯在怀你之后还有吸毒,你会如此健康吗?我不晓得你是从哪里听来关于凯的事,但你也该晓得谣言传到最后会有多可怕,特别是看在旁人的眼中,像她这种女人,到最后竟然还嫁了一个百万富翁,人们会宁愿相信她最后流落异乡,死在街头。”
听到这里,霍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恸,无声哭了出来。
察觉他的泪,宁宁又红了眼眶,她没再多说,只是任他抱著。
天黑了,星星爬满天。
“我是个笨蛋,对吧?”
“对。”
她不客气的简洁,让霍克笑了起来,眼眶却又无法控制的湿润起来,躺在床上轻拥著她,他声音沙哑的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我问的。”
“问……谁?”他困惑的皱眉。普欧吗?还是查德?但当初无论他用什么方法,这两人根本就完全不露一点口风,她怎么有办法问得到?
“你父亲。”
“他……”霍克一愣。
“昨晚白云拿著三本相簿来找我,我看到凯抱著你,我受不了你们这些该死的顽固和谜题,所以半夜跑去把那死老头从床上挖起来,要他把事情讲清楚。”
“半夜?”他惊讶的坐了起来,看著她。
“我等不到早上。”她说。
“他没把你轰出来?”他喃喃开口。
“没有。”宁宁撑起上半身,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们是牌友。”
霍克无法置信的笑了起来,还笑得倒在床上。
“有什么好笑的?”看他笑成那样,宁宁伸手戳他的胸膛。
“没有……”霍克抓住她的手,笑看著她道:“只是我从来没想过可以直接去问,更别提是三更半夜了。”
“为什么?”宁宁跪坐在他身边,秀眉轻蹙。
“那不合规矩。”他把她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苦涩的扯著嘴角,“我不知道他会肯说,我以为他视凯为污点,所以才禁止家里的人提及。”
“我想他多少是有些爱她的。”她伸手拨弄他额前的金发,柔声道:“不准大家谈论是想替她维持完美的形象吧,他要你记得她是自信美丽的模特儿,而不是一个毒品上瘾者。把照片收起来,多少也是怕触景伤情……一
“照片?”他不记得家里有凯的照片。
“你等等,我去拿给你看。”她滑下床,差点踩到那只躺在床边睡著的山羊。
“我和你一起去。”他跟著她下床。
“小心羊。”她警告他,“别踩到它。”
他都忘了这只羊的存在了。看见趴在地上的黑羊,他绕过它,“它睡著了?”
“应该是。”宁宁往外走,“你帮它取名字了没?”
“还没。”
“你到底是从哪弄来这只羊的?”想到他之前没讲完,她皱起眉头。
霍克牵著她的手,笑著道:“说来话长。”
“反正我现在没事。”她翻了个白眼,走进电梯里。
他跟在她身后。“我昨晚听到你要参加洁西的秀,想赶回来,我告诉自己我只是因为不想让你被骗,但是飞机被蓝斯调去用,机票又都卖光了,我决定开车来,路克却在电梯里要我告诉楼下赌场里你的那些叔伯阿姨们,我其实是爱你的,好阻止他们继续替你出气——”
所以他才大老远的跑回来说爱她?
她一僵,冷声道:“你用不著那么做,我不晓得他们会这样,我会打电话联络娜娜和文森,要他们住手。”
“我没有那么做。”她变脸让他知道她还是在乎他的,不由得露出微笑。“我吓呆了。”
吓呆?说爱她有那么恐怖吗?这什么话!
宁宁一阵的气恼郁闷,火大的回头瞪著他,“那你干嘛还回来?”
“因为我发现我爱你。”他笑著说。
见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宁宁一呆,红霞飞上双颊。
他微笑道:“在路上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路克说的话,他问我值不值得为了一个女人,冒著百万名车会毁损的危险,穿越沙漠、翻山越岭的长途跋涉回来?然后车子爆胎了,我站在路边从天黑等到天亮,太阳出来的那瞬间,我发现自己根本不在乎车,我只想看到你。”
宁宁红著脸,看著他那张俊脸,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一颗心跳得飞快。电梯到了一楼,她羞窘的撇开脸,转身就走。“听你在瞎扯——”
“嘿,是真的。”霍克追出电梯,拉住她的手,哑声开口:“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我的存在是不必要的,少了我地球不会轻一点,多了我世界也不会重一点。但是你说,你很高兴我活著。”
糟了,她又要开始哭了。
这男人真讨人厌……
低垂著头,宁宁把手挡在脸上,一手抵著他,不让他靠近。
“嘿……别哭……”他没有强迫她抬头,只是伸手抹去她颊上的泪。“你说得对,我被宠坏了。我喜欢你的直来直往,喜欢你会对我说实话,你直接戳破了那个表相,我才晓得我太高估自己。你就像太阳一样,照亮了一切,让那个窝囊卑劣又胆小的我无所遁藏,但是却也同时将我的世界染上了颜色。”
她哽咽出声,双肩颤动,他将她揽进怀中。“所以我拦下第一辆经过的车,和他交换,因为车子再漂亮,不会跑就一点用也没有。虽然那辆货车很破旧,而且慢得让我想抓狂,车上还有一只羊想吃掉我的头发,到了中途我甚至开始和那只羊讲话,但是这辈子,我从来没有觉得那么正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