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眼瞪她,他眼底情绪数度转换,最后还是松了手,却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她将扫把和畚箕放回原位,若无其事的拒绝,“你明天早上的飞机,最好趁有时间赶快收拾行李。”
“我和你一起去。”他双手插在裤口袋里,薄唇一扯,笑了,眼底却有著不容反对的坚决。
她沉默著,一瞬间,霍克原以为她会发脾气,他几乎能看见她的毛躁火气在她眼底张牙舞爪。
“我们是朋友吧?”他在她发作前,露出无赖的笑容,开口问道。
她瞪著他,眼底的怒气仍在,红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办法说出否定的答案,只因他虽然笑著,那双碧蓝的瞳眸,却带著那一晚怕被抛弃的不安和忧郁。
“宁宁?”她的沉默,让他不确定的开口,笑容有些不稳。
懊死,她痛恨这家伙总是轻易挑起她莫名其妙的情绪,有些著恼,她却还是开口道:
“废话。”
“既然如此。”霍克闻言,松了口气,晓得这是她最接近“YES”的答案,他的笑容漾进眼底,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那就不要和我客气。”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她红著脸推开他,伸手猛抹著自己的额头,一副厌恶的模样。
有没有搞错?别人抢著要的,她却把他当细菌!
霍克苦笑,装可怜的道:“嘿,给点面子,OK?”
“面子?”宁宁哼了一声,拿起桌上装著光碟片的牛皮纸袋,转身走出门。“那东西值几斤几两钱?”
“我的吗?”他跟在她身后,一脸无辜的回道:“听说很值钱。”
“你去变性,它会更值钱。”她头也不回的说。
霍克大笑出声,伸手勾住她的肩道:“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有空要是到美国来,记得一定要来找我。”
“找你做什么?”宁宁没好气的下楼,走向公车站。“你要介绍猛男给我啊?”
“猛男?”他一愣。
“对啊,就是那种胸围比还可怕,前方还有六块肌,最好身上油亮亮的,胸肌还会跳动的那种。”
“不会吧?你喜欢那种的?”他乾笑。
“为什么不会,肌肉男让人很有安全感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胸口突地一阵郁闷。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他才开口,就听到她的笑声,才晓得自己被耍了。
见她在马路边几乎快笑岔了气,他一挑眉,“猛男?嗯?还要油亮亮的?有六块肌?原来你喜欢这一型的,OK,我会记起来的。”
“别忘了还有会跳动的胸肌。”她笑著补充。
“没问题。”他一脸正经,然后爆笑出声。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引得路人观看。
宁宁回首仰头看他,阳光是如此灿烂耀眼,金发蓝眼的他也是。
一瞬间,她晓得她会一辈子记得这个画面,和这个男人。
夜深,人静。
很静,除了静,还是静。
没有细微的打呼声,没有翻身下床倒水喝的声音,没有笔电上网的数据声,也没有他和痞子玩耍的声音。
屋子里太安静了,反而让宁宁很不习惯。
“喵——”花猫蹭到她脚边,轻叫一声。
她瞥了牠一眼,用脚搔牠的下巴,牠发出呼噜噜的声音,然后在地上躺了下来,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她下意识的学霍克用脚帮它按摩,它继续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她则继续盯著电脑萤幕绘图,却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她发现电脑萤幕上,一张东方男人的脸,被她画成了金发蓝眼。
停下笔,她瞪著那张脸,皱起眉头,然后在上头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叉。
才画完,她就觉得那家伙脸上出现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别傻了,这只是张画!
她翻了个白眼,又瞧了那张图一眼,然后拧著眉头按了两次复原键,叉叉不见了,他的嘴角看起来彷佛微微上扬了些。
她不信邪的瞪著他,取消复原,大叉叉下的他看起来又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
按原、取消复原,复原、取消复原,复原、取消复原——
连续试了几次之后,她恼火的站起来,丢下笔,突然觉得自己像白痴一样。
“喵——”花猫又叫。
她低头看它,只见它蹲在她脚边,然后转身,坐在门口又叫了一声。
“喵喵——”
她不想理它,重新坐回椅子上。
“喵喵喵——”见没受到注意,痞子坐在门口卯起来叫。
皱眉撑脸瞪著那张画,她只觉得头好痛。
“喵喵喵喵喵——”
“吵死了!”她霍地站起身,回头咒骂了一句,痞子吓得飞奔出门,闪电般躲到客厅沙发下,不敢再吭一声。
都是那男人,自从他来了之后,一天照三餐喂这只笨猫,弄得现在它时间一到就要吃饭,不喂它就只会喵喵乱叫。
她哪有那鬼时间一天喂它三次饭啊?更别提一罐猫罐头就要二十元,它一天可以吃掉三四罐,泡面一碗也不过才十几块,她有时候一天都还吃不到八十元耶!
笨猫,她看它迟早会肥死!
瞪著它露在沙发下的一截颤抖猫尾,她拧著眉、眯著眼,却还是离开了椅子,走出房门,从冰箱里拿出猫罐头,开了倒进它的饭碗里。
一闻到鱼腥味,痞子从沙发椅底下怯生生的探出头来,她瞄它一眼,一句话没说,只是又走去替它倒了一碗水。
才回身,大花猫早巳无声无息的蹲在它的饭碗前,埋头猛吃。
“懒猫屎尿多。”宁宁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这笨猫半年前只有巴掌大而已,谁晓得现在会长那么大。
痞子警戒的抬眼瞄她,一张嘴却舍不得离开饭碗里的猫食。
她蹲了下来,把水碗放到它面前,见它吃得一副很爽的模样,她真的有一种冲动想把它的饭碗拿走。
可临到头,手伸出去了,却只是轻拍了它的小脑袋一下,“大笨猫。”
痞子停下吃饭的动作,又抬眼瞄她,见她没有下一步行动,才又低头猛吃。
宁宁缩回手,蹲在厨房的角落,看著它那肥大的身躯,忍不住又皱起眉头叨念:“喵喵喵、喵喵喵,看你这死德行,整天就只会吃吃吃吃吃,除了吃喝拉撒睡,你究竟还会做什么?笨,以前看你还挺苗条的,谁知道才被人家喂了一个月就肥得和什么一样,别
人喂什么你就吃什么,你是猪啊……”
虽然依旧埋头猛吃,痞子还是竖高了两耳,三不五时不忘抬眼瞄她一下,确定饭碗无虑。
瞧著肥肥好吃又懒惰的大花猫,宁宁念著念著,视线却好死不死的瞥到厨房另一角堆放著的几袋分类垃圾。
好……碍眼。
紧抿著唇,烦闷又上心头。
其实以前她也老没空处理那些分类垃圾,总是要等到积了一阵子,才抽空把它们拎下去给资源回收车;但最近这一个月,那些分类垃圾已经很久没堆积在那儿了,因为那家伙会处理掉。
事实上,他还会帮她喂猫、清猫砂、买食物、寄包裹、缴水费、缴电费、缴电话费、缴信用卡,还有叫她起床。
可恶,他被她训练得太好了,害那家伙才走没几天,她就觉得家里乱成一团,厨房角落的垃圾、客厅桌上的帐单、几个要寄给朋友没寄的包裹,甚至是房间地板上被她摔坏的闹钟,还有她这几天完全乱掉的作息,似乎是每件事,都在提醒她那个家伙确切且有效的干扰了她的生活。
那让她莫名烦躁。
特别是她尝试箸调整回原来的生活作息却屡试不成,只教她的烦躁郁闷更加扩大,像有坨浓密的乌云成天罩在头上,害她晚上不睡觉,白天也睡不著,只有在黄昏和清晨时,会因为疲倦而小睡一下,浅眠的结果,精神不济到让她几乎无法工作,现在竟然连画出来的人都长得像那该死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