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靠近门口那桌不是熟客。
“你认识?”他会这样问,是因为那男人一直有意无意的盯著白云看。
“不认识。”她回答得很快,头也没抬。
“前男友?”他说完咳了一声,希望自己口气听起来没那么酸。
她瞪了他一眼,“我说不认识。”
“你的表情不像。”他挑眉说。
白云停下手边的工作,有些恼的看著他道:“别把那套用在我身上。”
这下倒换他不懂了。“哪一套?”
“表现得好像你无所不知的那一套。”她一手擦在腰上,一手撑在水槽边,哼声道:“因为事实是,我的确不认识他。”
“我没有无所不知。”
“嗯哼。”白云皮笑肉不笑的说:“那就是我所说的,你没有无所不知,你只是表现得好像那样。”
他表现?他怎么都不知道?
寇天昂好笑的看著她问:“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好让别人听你的话。”
他似乎僵了一下,但很快的恢复正常,微牵扯嘴角,开玩笑的道:“我只是想知道那男人的存在为什么困扰你,没罪大恶极到必须被指控强迫人听我说话吧?”
“他没有困扰我,困扰我的是……”她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是什么?”不知道她为什么停下,他忍不住追问。
脑海里的思绪飞快转著,白云看看他,再看看那男人,很快有了结论。她突然开口问:“事实上,我需要你帮我个小忙。”
“什么忙?”
“当我的男朋友。”
一开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但除了这个,她已经想不出其他办法来阻止这件事了,所以虽然觉得有些尴尬,她还是眼也不眨的看著他,等他回答。
他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开口问:“这是公事?”
“私事。”
“因为他?”
“还有其他。”
“其他?”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感到不悦,但心中却莫名的躁郁起来。
“我曾和你说过,我有一群死党,对吧?”
“嗯。”他点头表示知道。
“她们都结婚了。”
“这和那有什么关系?”
“你记得罗兰吧?”
寇天昂点头,那么美艳动人的女子,很难让人忘记。
白云看著他,叹了口气,“关系在於,罗兰家里是做红娘的,而她妈认为女人过了三十岁还没结婚,是一件很可怜的事。如果那个女人刚好家里无长上,又刚刚好是她女儿的好朋友,那么替那位小辈找到一个好归宿就是她的责任!”
“所以?”
“所以自从上回在她女儿的喜宴上,当她发现我没男友时,三天两头就拿一堆相亲照片给我看,而那一位……”她有些著恼的瞥了那位仁兄一眼,“就是其中一个。”
“其中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了想笑的心情。“他们到底有几个?”
白云拉开抽屉,拿出一叠相亲资料,往桌上一放。
一见到那几乎和六法全书一样厚的相亲资料,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笑。”她既尴尬又窘迫的道:“他们本来只是照片和资料,但从前天开始,突然接二连三的一个个冒了出来,罗妈大概是认为我有开店,乾脆要那些人直接过来看。我可不认为整天站在这里被人评头论足是件很好笑的事。”
“抱歉……”他道歉憋笑,但双肩仍因笑意而耸动。
“你到底帮不帮?”她红著脸问。
“怎么帮?”
“就是让那些人知道,我已经……呃……”不知道该怎么说,白云小脸越来越红。
“名花有主?”他帮她接话。
“对。”她点头。
“所以只要让那些男人知道就可以了?”
“嗯哼。”她松了口气。
“所以就是向其他男人宣告我的所有权。”
“大概就是那样。”她再点头,开始感激他的理解。
“那简单。”
“真的吗?”
“对。”他咧嘴一笑,然后捧著她的脸,低头吻了她。
挠践践
“那不是个好主意。”
“我知道。”
“我感冒还没好。”
“我知道。”
“你可能会被传染。”
“我知道。”
“那你干嘛还吻我?”
因为他想吻她想很久了。
不敢让她知道他真正的想法,他只是轻扯嘴角,将车子开进停车位停好,才道:“因为那是最快让人家知道你已经名花有主的方法。”
她杏眼圆睁的瞪著他看,好半晌,才勾起嘴角,假笑回道:“那还真是谢谢你喔。”
说完她打开门下了车,知道他会跟来,她拿了包包就往大厦走去。
从她感冒的那天起,他坚持每天接送,而且还是直送到她家门口,她不太确定为什么,不过猜测大概是因为她那天昏倒真的把他吓坏了,那让他觉得她娇小又瘦弱;虽然他们两个心里都知道,她并没有那么脆弱。
可他还是坚持接送她,她也没阻止,毕竟有位免费司机而不用自己开车,还真的满方便的;虽然他那么大个塞在那辆小车里实在有点好笑。
寇天昂跟在她身后,气定神闲的道:“你不能否认这方法很有效,那家伙走了,对吧?”
“对一个有效,但他们有很多个。”白云和管理员微微一笑,当作是招呼,继续往前走,按下电梯按钮。“你不能每次有人来,就吻我一次。”
事实上,他不认为有什么不行。
吞下那几乎到了舌尖的字句,他也和管理员招了招手,扯著嘴角道:“如果那人和媒婆说了,会省下很多麻烦。”
当!
电梯门开了,白云走进去,看著他皮笑肉不笑,“是喔。”
“不是吗?”寇天昂跟上,挑眉反问。
“如果罗妈这么简单就能打发,她就不姓罗了。”白云瞟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电梯门关上,开始往上爬升。
他两手插在裤口袋,站在她身后,两眼却看著她在电梯墙上镜子里的身影,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不想结婚?”
“我没有不想结婚,我只是不想相亲。”
“喔?”
白云皱起了眉,因为听出他语气中的问号。“喔什么?”
“你三十岁了,没男朋友。”
“OK,所以呢?你的意思是男人单身就没问题,女人单身就是一种病?”
喔唷,子弹上膛了。
她翻了个白眼,以为他没看到,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好奇。”
电梯突然发出奇怪的声响,然后停了。
“怎么回事?”白云一怔,话才出口,电灯也熄了,她有些慌,直到他按住她的肩头,伸手压下电梯里的紧急通话钮。
“老李?老李?你在吗?”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传来了管理员李叔的声音。“喂?小寇吗?我在我在,电梯出了点问题,你们别紧张,先坐下来,我现在就去联络消防队。”
老李?小寇?太好了,看来连她家大厦管理员都和他混得很熟。
和管理员通完了话,他注意到她一直很安静,忍不住开口:“你还好吧?”
“嗯哼。”她应了一声,回问:“你呢?”
“我怕黑。”他说。
她愣了一下,他在她发愣时拉著她坐下。“看来我们只好先坐下了。”
“真的假的?”她知道这样问有点没礼貌,但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真的假的?”他靠坐在墙边回问。
“怕黑。”
“喔,那个。”他一副想起来的口气,然后说:“真的。”
很难想像他这么大块头会怕黑,但他声音里却隐含著压抑的紧张。
循著声音转头,白云看著应该是他脸的地方,试探的伸出了手。她碰到了他的嘴唇,他僵住,她继续往上模,从他的鼻子、他的脸、他的额,直至他的发。
他屏住了呼吸,不知道她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