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闪过一刀,弯刀斩碎茶杯,停都不停又朝他脑袋招呼而来。
玄明挥出一拳,对方用刀挡住,却仍被震飞至墙上,口吐鲜血。
他飞身过去,才要痛下杀手,罩在敌人脸上的黑市却在这时掉落。
“炎儿?”他一惊,缩拳不及,只能向右移了两寸,将墙上轰出一个窟窿。
几乎是同时,他想起炎儿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可他还来不及反应,墙上已出现另一个窟窿,冒出一双手,压在他印堂上。
“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教他跪倒在地,无法也无力抗拒,水玉从他眉心冒了出来,被那只手硬生生吸住。
那只手缩回去时,他透过墙洞看见墙外的身影。
即使外头下着滂沱大雨,那人身影模糊,那一瞬,他仍知道他是谁。
懊死!
他怒瞪着对方,撑着身于想冲出去抢回水玉,但却欲振乏力。内丹被强取而出,导致他全身皆像被撕碎一般,一时之间完全无法动弹。
“我想我该感谢你将她带回来。”大雨中的黑影冷声轻讽着。
他瞪着铜铃大眼,愤怒低咆:“应龙——”
黑影冷冷的看着他,只语音轻蔑地交代手下道:“把他收拾掉。”说完便消失在雨里。
玄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全身疼痛不已,当黑点开始出现在眼前,他知道自己即将昏迷。
那长得像炎儿的姑娘站了起来,抹去了嘴角的血。
懊死!他痛恨自己像个废物一样任人宰割!
怒瞪着那个女人,他以为她会杀了他,谁知她只是看着地,直至门外传来脚步声,她都没动手。
“对不起……”她一脸抱歉。
他怀疑自己听错。
门在这时被人踹开,她同时从窗口飞射出去。
第九章
从来不晓得他竟也会烧得什么叫心痛,也会尝到何谓心伤……
她一次次地教他识得其中滋味。
他以为自己是为她好,却没料到她在他伤了她之后,仍跑了回来,
看见她的血在空中飞洒,他吓得心神俱裂。
她倒下时,他以为她死了——
那一瞬,他知道,他爱她,而他什么都没告诉她。
湖水畔,日升月落,一如以往。
她仍然沉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
黑暗中,一线微光透进,然后他发现那是自己的眼。他睁开了眼,视线却一片朦胧,他合上眼再睁开,那一片昏黄的朦胧逐渐清晰,床榻边有人,倚着墙睡着了。
灵儿。
她的脸好白,衬得眼窝更加暗沉,像是几天没睡,平常都绑好好的长辫有些散开毛躁,看起来好憔悴。
他试图伸手,却无力。
如此憔悴……
不该是这样的……他疲倦地再度合上眼,脑海中浮现两人初相见时,她瞪大了眼,虽然吓了一跳,却仍忍不住瞪着他瞧时,活泼好奇的模样。
他试着再移动手臂,这次终于移了两寸,覆住了她的小手。
心有些安了,可那一些些心安却掩不住包深处的恐惧。
他无法不去想,如果那天应龙来袭时,她和他在一起——
扁是想到她遭受牵连而受伤,他就无法呼吸。
疲倦让他重新陷入黑暗的漩涡中,脑海里却仍不断转着相同的字句。
不该是这样的……
***
再醒来,掌中的柔美已无踪。
玄明一惊,猛然睁眼。
屋子里依然有人,只是从灵儿换成了盘坐在席上闭目养神的男人,他那几千年前歙血为盟,发誓性命相交的兄弟。
“灵儿……?”他发出沙哑微弱的语音。
“在隔壁。”霍去病闻声睁眼,道:“她拿内丹救你,耗损太多元气,之后又守了三天三夜才睡去,我把她移到另一张床上去。”
他心一紧,倦累的问:“我昏迷多久?”
“今天是第五天。”霍去病拧眉沉问:“出了什么事?”
“有人强取了我的内丹。”玄明脸色苍白,虚弱的说。
“谁?”
深吸口气,玄明看着他,半晌才道:“记得应龙吗?”
心一凛,他神色不由得暗沉起来。
怎么可能不记得?十三年来,他记忆早已恢复大半,更何况应龙是——
一咬牙,他甩开那不愉快的记忆,皱眉问:“强取你内丹的是应龙?”
玄明点头默认。
“为什么?”
“因为……”玄明吐出胸中郁气,干涩的道:“我将炎儿封在水玉里。”
他在瞬间僵住,瞳仁缩小,屋子里的气温突然降低。
久久,他才站起身,走了过来,音量极轻却冷冽的问:“你说什么?”
“你听见了。”玄明认命地说:“她伤得太重,要保她命只有这个办法。”
“你让她——应龙——”他低咆,全身肌肉鼓起,可吼到一半,他声音一顿,醒悟道其实的确是最好办法,更别提玄明其实是以自己的生命保护她,而且若非当年他的愚蠢,她也不会——
他僵住,诅咒月兑口而出:“天杀的!”
气忽又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他额上青筋暴起,隐隐柚动箸。
他以为他已经找到她了,他以为他可以见到她了,他以为这一切应该要结束了。
结果呢?
结果就在这近在眼前的时刻,她却被应龙抢走了!
应龙!偏偏是应龙!
他突兀地停下,火大的转过身,压抑着怒气问:“应龙为何还会留在人界?我以为他们全回上界去了!”
玄明看着他,半晌才道:“你知道为什么。”
“该死!”他的确是知道为什么,因为只要是他的,应龙都要,包括炎儿!
特别是炎儿!
他原以为一切都过去了,至少那场战争已成了数千年前的历史,成了那狗屎神话!那该死的杂碎却不肯放手!
“那王八的窝在哪里?”
玄明沉默的看着他,然后闭上了眼:“我不觉得你追去有什么用。如果你是想救她月兑离苦海,就不用了。你我都知道……”
扯了扯嘴角,玄明道:“应龙最不可能伤害的就是她!”
“在哪?”他闪电般箝住玄明颈项,恼火地怒目咆哮逼问着:“你不要以为我不会动你!不要和我打哈哈,我没那种耐性!应龙的窝在哪里?!”
“我说过,我需要一个更好的理由。”玄明平静以对,甚至没费力抵抗。
“你”他咬牙,箝住玄明的手最终还是忿忿收了回来,火大的摔袖转身,瞪着墙壁!
玄明一手支在床榻上,无声苦笑着,或许他们毕竟还是猷血为盟过的兄弟。
“你要什么理由?”他紧握着拳哼声问。
“你为什么要见她的真正理由。”
他僵站着,许久后,才转过身,僵硬地开口:“你想知道?事实是……”他试了几次,方真正的发出声音:“我也不知道——该死!这下你满意了?”
知道他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所以虽然这不是完美的答案,但已经够好了,至少他的表情补充了其它。
玄明扯着嘴角,道:“我可以告诉你在哪里,条件是,我要一起去。”
“你受伤了。”他脸颊抽搐,陈诉着。
“我明天就能恢复。”玄明重新躺下,闭目养神,放松休息。
他紧握着拳克制想摇晃玄明的冲动,愤而转身离去。
***
门,轻轻被人推开。
来人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靠近床边,跪坐了下来。
见他满脸汗,一只小手拎着手绢替他擦去污水。
他抓住那只手,睁开了眼,看见灵儿。
“爷说你白天醒过。”她语音极轻,一头长发意外的没给成辫子,只是有些微卷地披散着,黑得发亮。
他松开她的小手,撩起她颈边一绺黑发,缠绕在指上。
“你好些了吗?”她继续替他拭汗,有些担心。
他点头,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