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这样激动的替那人说话,反倒让他心下更加不悦,不觉板着脸,哼声讽道:“你倒是很了解他嘛!”
“当然,我跟在他身边三年了邯!”没听出他话中的嘲讽和酸意,灵儿一昂首,双眼晶亮,自满地翘着嘴皮子说。
她沾沾自喜的表情,让他看了只觉得碍眼,胸中升起一把无名火,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教他伸出手,抓了她往怀里带,低头就吻住了她那张可恶的小嘴。
“唔——”灵儿瞪大了眼,发出的叫声全让他吞了去,唇舌交缠问,不知为何,她只觉得热血沸腾,小脸通红,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直跳,差点没就这样蹦出胸口。
好不容易他终于放过了她,她只能抚着胸口,拚了命地喘气,惊异地瞧着他。
他也在喘气,大手仍抚在她脸上,双眼暗沉沉地,像深潭似地黑不见底,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被他自己的行为吓到。
“我的心跳得好快,好象发病了。”她红着脸微侧着头,好奇轻问:“你做了什么?”
他瞪着她,像被她烫着似地,大手突缩回紧握成拳。
然后,转身,什么都没说。
第七章
从来不知道心神能如此受影响。
她的喜、她的忧、她的怒、她的笑,时时刻刻牵引着他。
而她的泪,像是滴在他的心上——
他的剑尖滴着血,她的脸上流着泪。
她伤心困惑的伸手触碰脸上的泪,茫然地看着他,问:“这是什么?”
他喉咙紧缩着,不知该如何告诉她,只能沉默地将她拥入怀中。
如果可以,他宁愿她、不远不懂……不懂泪是什么呀……
昏迷中的她,眼角又滑下了泪,他除了替她拭泪,依然什么也不能做。
他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
“你不回他身边行吗?”
黑夜将尽,白日从地平线的那一方缓缓升起。
柴火已渐燃尽,冒着袅袅白烟。
玄明起身,将土堆踢到馀尽上,确保它不会再起。
灵儿看着他,皱了皱鼻头。一夜无话,他第一句就问这个!真是扫兴。
昨晚上自从他突然用他的嘴堵住她的话,搅得她犯病后,他就不肯再开口了,无论她怎么问,他就是不搭理她,只是靠坐在一旁树下假寐,一副倦极休息的模样,害她到了最后也不好意思再吵他,只好也窝在火堆边睡觉,假装忘记自己被爷纷赶回昆仑山的事。谁知道大清早的,这家伙就戳她伤口。
“你就那么想赶我走?”轻哼一声,灵儿斜眼瞄他:“我知道了,你是想支开我之后就溜走对吧?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咧!”
开玩笑,好不容易到了中原,她不玩个够本才不要回去呢!
而且难得遇到这种复杂的事,不跟着看后续发展就太浪费了!
再说,谁规定爷叫她回去,她就一定得回去呀!会怎么说她也为了这件事浪费了三年时间,她想知道结果也不为过吧?
哼,她偏偏就要留下来看戏!
做了一个鬼脸,她赌气地对着玄明拉眼吐舌。
玄明面无表情地睨她一眼,不再多说什么,把东西收一收,动作快速地缠起布条。
“你为啥不能晒太阳?”看着他的动作,灵儿心思一转,想起天山脚下的竹青曾说过这件事,不觉好奇的问。
他紧抿着唇,一个字都不肯说,缠好了布条,拎起行囊就走。
见他不回答,她也不在意,反正爷以前也是这样,她早习惯了。
脚步轻盈地跟在玄明身边,她轻松写意地再接再厉的问:“我们现在要去哪?”
他仍是一声不吭。
“去南蛮吗?”她心情愉悦地再问,只差没开始哼起歌来了。
玄明嘴角微微抽搐,没理她,继续朝南方走,可灵儿依然自顾自的发问,哇啦哇啦的,也不管他有没有回答。
一刻钟过后,他开始怀疑他那位结拜兄弟怎么受得了她。
一天过去,他有了一个最初的结论,在这世上,只要是母的,无论是人是神是妖——都很唠叨!
***
走过秦岭,渡过长江,一路上,风景秀丽,越往南去,越见青翠花草。
中原的风光是灵儿没见过的,江南的景致更是灵儿没瞧过的,更别提那些在关外大漠中未见生长的花花草草。
无论是骑马、坐船、走路,她总是东张西望、左看右瞧,看到什么新鲜事,就会扯着玄明的衣袖好奇直问。
只要一进乡村城镇,她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总是紧紧抓着他的手,硬拉着他逛大街。
“你总是这样子吗?”
一日,才刚到洞庭,进了长沙,她就又拉着他逛街,玄明终于忍不住开口。
“什么样子?”
“这个样子?”玄明蹙眉举起被她握住的手,摇了摇,她的手仍紧紧地攫着,没有松掉的意思。
“嘎?”她发出无意义的声音,没握着他的小手直指着左方小摊子,跳过他的问题好奇问道:“他们在吃的那个白白软软的是什么?”
他别了一眼,回道:“豆腐脑。”
“那个……是什么做的呀?”她盯着人们手里的碗中直瞧,头也不回的问。
“黄豆。”
“黄豆?那是素的罗?看起来好好吃喔……”灵儿回头看着地,眨巴着无辜的大眼,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瞪着她瞧,突然觉得头有点痛。
没多久,他就发现自己替她买了一碗那白白软软加了糖水的甜食。
因为她不肯松开他的手,他只好帮她端着那碗白花花的豆腐脑。
她舀了一汤匙送进嘴里,眯着眼,一脸幸福的道:“好……好好吃喔。”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眉头仍然深锁,坚持要知道答案。
“啊?什么?”她一口接着一口,在眼滴溜溜着转,含糊着又试着将话题带开,“这个很好吃喔,你要不要吃一口?”
他摇头,欲再开口,她却已经主动舀了一汤匙,凑到他嘴边。
“吃嘛吃嘛,很好吃耶——”
她几乎是半强迫的塞那东西到他嘴里。意识到一旁突然安静下来的人声,玄明不觉有些尴尬,在斗笠下的脸莫名烧红。
察觉自己脸上奇怪地热烫,他开始懊恼自己前些天为何要听她的话,将那些费事的布条用斗笠代替。
虽然说南方日照的确没沙漠严重,而且他的皮肤在这些年中其实也已不再真的需要缠到密不透风,带着笠帽的确是更她的解决方法,至少较没之前那般引人注目。
但是,缠布条也有缠布条的好处,就像现在——
她塞了他一汤匙还不满足,兴匆匆的又自了一匙送过来。
懊死,他知道他不该放任她这样没现没矩,一个姑娘在大街上喂食男人像什么话?
可是,偏偏他就是无法拒绝她,一张嘴每每在她送豆腐脑过来时,默默张开吞下那绵密香甜的白滑。
“很好吃吧!”灵儿眼含期待地问。
他沉默半晌,只觉得舌头不知为何突然打结,久久才在她期盼的大眼下,闷哼了一声,同意她的话。
***
“你还没回答。”被她找到另一个摊子上时,玄明低语提醒。
低头把玩着摊上首饰,灵儿闻言不觉翻了个白眼,他还真是念念不忘耶。
其实说真的,她也不是不愿意回答啦,只不过……
灵儿小睑一红,只不过她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以前她和爷在一起,也不会这样缠人啊,可是她就是想握着他的手嘛,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好怕她一回头他就会不见了。
在人少的地方,她还可以靠嗅觉找到他,可是一进了城镇,人多到她都快不能呼吸了,他要是有心想丢下她,只要一转身,就可以消失在人群中了,不像是在大漠或是在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