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在水若头上两寸处停了下来,战不群手上的鲜血沿着金刀滴落。
一滴、两滴、三滴……
水云目光炯炯地瞪着眼前以空手接住自己金刀的小子,战不群也以虎目回瞪着他,夹在中间的,是紧抱着战不群的水若。三人动也不动,只闻血流滴落的声音
然后,莫名吹来一阵清风,卷起院中片片落叶……
水家地牢。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爹他……”水若垂着泪,呜咽地道歉。
今天早上,战不群为了水若而束手就缚,水云也为了女儿,决定给这小子一个机会,就是先将他关到牢里,等他派人去查证战不群的身分后,再行定夺。
不过他也被水若气坏了,他把水若禁足在若然楼,并派了好几个人守在楼外,不准她去见战不群。
可水若担心战不群的伤势,在若然楼中直掉泪,巧儿看了不忍心,便跑去找五小姐帮忙,水蓝听了之后,便给了巧儿一包迷魂散。
巧儿一回若然楼,三两下就迷昏了那几名守卫,然后带着小姐偷偷潜到地牢来探监,顺便也迷昏那些守地牢的人;这中间当然水家姑娘们个个都出了不少力,特别是向来理智的二小姐也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二小姐的婢女们才有办法偷出那一大把钥匙来。
此刻,就见水若跪坐在昏暗的车中,愧疚地对着战不群猛掉泪。
“没关系,你多说的也对,没查清楚前,我和王叔一样可疑。他会怀疑我不是没有原因,我的确是失踪了十几年,直至几年前才重新和青姐联络上。”战不群耸了耸肩,对此不以为意,反倒是水若猛掉的泪水让他在意多了。
他见她哭成这样,想伸手安慰她,但双手掌心有伤,只能笨拙地以手背拭去她脸上的泪,好声安抚道:“别哭了。瞧你,哭得眼睛都红了。”
水若见状却更加难过,只能轻轻抓着他的手腕,硬咽的道:“你的手……”
“放心,不会有事的。”他扯扯嘴角,“今天中午,我进来没多久,便有一位前辈来帮我包扎伤口,说是想见见接下你爹金刀的到底是谁。其实根本不是我接下的,是水大快手下留情,早已收回大半功力,若非如此,我两手早废了。”
“前辈?”水若昂首看他,脸上犹有泪痕。
“那人一脸苍白,好似死人一般,一双手像白玉雕出来的。我听外面的牢头说他是五小姐的师傅。”
“啊?白师傅来了吗?”水若闻言,脸上突露喜色。
“怎么?”见她破涕为笑,战不群不由得好奇起来。
“白师傅医术很好,但他一年才来几次,教五妹医术。他若来了,许大哥便定不会有事了。”
看得出来那人医术很好。战不群看看自己的双手,让那人处理过之后,他的手几乎不痛了,身上的几处刀伤也是。
见他在看自己双手,水若以为他还痛,便担心的问:“你还痛吗?”
他闻言露出微笑,“不痛了。”
“我真的很抱歉……,”说着说着,她眼中又是泪光闪闪。
见她又要掉下泪来,他心一急,便月兑口而出道:“别哭,我会心疼的。”
话一说完,两人都呆了一呆,双双都红了脸,只是战不群脸黑,所以看不太出来。
“你……你不是……喜喜……欢莲儿吗?”水若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问。
“啊?”战不群这次可真傻了,他张着嘴,半晌才一脸茫然的问:“谁是莲儿?”
“我三妹呀。”水若瞪大了杏眼,比他还要茫然。
“我什么时候见过你三妹了?”他一脸怪异的问。
“就昨晚呀。”
战不群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我想起来了,你是说那个胆小表。”
胆小表?水若一愣,三妹是胆小没错,但可从没男人曾这样说水莲,他们通常会说她是“羞怯”。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她看到我都快昏倒了!”战不群哭笑不得的说。
“可是……”水若眨了眨眼,老半天才呐呐问道:“你不觉得莲儿很漂亮吗?”
“漂亮?有吗?”战不群很努力的想了一下,却满脑子都是昨晚水若那春光外泄的果背,想得他的鼻血都快流下来了。为免出糗,他赶紧回过神来,见水若一脸怪异,他以为她不满意他早先的答案,赶忙再补了一句,“嗯,你长得这么美,那你三妹应该也不差吧。”
水若听到这句,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他不记得了。这人竟然不记得水莲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颜!
“你……,不记得了?”
“也不是不记得啦,我……啊,有一点印象。”战不群干笑两声,他知道“有一点印象”这个答案很笼统,但总不能要他回答说,他因为满脑子都是她外泄的春光,所以想不起来她三妹到底长得是圆是扁吧?
“有一点印象?”水若瞪大了眼,忍不住重复。
战不群确定的点点头,不懂他们俩为什么要讨论起她三妹的长相。反正他这样说也没撤谎,他的确对那姑娘有“一点”印象:他记得她是女的,而且是个胆小表!
看,还不是一点咧,是两点!
想到这里,他点头就点得更确定了。为了表示诚意,他还加了一句,“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下次会把她的长相记起来的。”
“你不喜欢她?”水若一颗心提得高高的,小小声的问。
听闻这句,他讶然失笑,终于懂她在意的是什么了。他长臂一舒,便将她揽进怀里,苦笑道:“我对胆小的姑娘没兴趣。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位拒绝我提亲的姑娘,装不太下其他东西……”
“呀?”水若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将脸埋在他怀中。
战不群见她耳根羞红,加上今早的事情,他怎么想都觉得她应该不讨厌他才对,是以深吸了口气,干脆一鼓作气将心里缠绕了好几天的问题问了出来,决定他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明白点。
“为什么不行嫁给我?你有意中人了吗?还是……
我不够好?”
水若闻言全身轻颤了一下,只红着脸在他怀中摇了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是没有意中人,还是不觉得他不够好?
战不群发现自己问了太多问题,赶紧又道:“你讨厌我吗?”
见她不动,他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才看见她轻轻摇了摇头。
战不群立时欣喜若狂,还没来得及问下一个问题,就听到巧儿的声音焦急地从外头传来。
“小姐,快出来,有人来了。”
水若才要起身,战不群却突然将颈上那几乎戴了一辈子的红龙玉佩给扯了下来,塞到她手中。
她不解的看他,战不群却温柔的道:“给你的。”
“小姐!”外头又传来巧儿的催促声。
水若握紧龙玉,突然向前揽住他的颈项,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抚着他的脸,泪眼朦胧地低喃,“答应我,别死……”
他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但你要嫁给我。”
水若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却突然紧紧抱了她一下,吻了她之后,便将她推出了牢门外。
巧儿刚好在这时进来,忙将锁头套上,抓着小姐便往外跑。
水若依依不舍的回头,见战不群盘腿坐在牢中,露出了一个笑容。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懂得读他的表情,但她此时此刻却十分明白,他会笑,是要她安心
乌云遮月,大地一片暗沉。
水家大宅中,一老头双目瞪得老大,脸上满是冷汗,鬼鬼祟祟借庭中林叶隐藏行迹;好不容易过了戒备森严的前院,他已是满身大汗,不禁暗暗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