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一声惊叫从身后传来。
萧靖假装段听到,继续往前走,谁知那人却追上了大街猛喊:“二少爷、二少爷!等等,你别走啊!我是小三子,你忘了吗?二少爷——”
他死命不理,硬是狠下心肠假装对方叫的不是他,同对加快脚步,希望尽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岂料那家伙硬是不肯放弃,还越喊越大声,引得整倏街上的人都看了过来。
萧靖心知不妙,再也顾不得是否惊世骇俗,就想施展轻功落跑,只可惜小三子己经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泪眼汪汪、痛哭流涕的道:“二少爷,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呜……小三子我你找得好苦,二少……”
“闭嘴!”萧靖咬牙低声制止他,“别再叫了,我又不是聋子。”
“是是是,二少爷,小三子闭嘴,只要你别走,小三子立刻闭嘴。”小三子说是这么说,却一点也没停止的打算,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哭哭啼啼的道:“二少爷。你都不知道,咱们找你好久了,小三子好想念你啊……”
小三子此话一出,如上那死抓着萧靖不放、痛哭失声的怨怼德行,顿时让他和萧靖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见到周遭众人纷纷露出诧异、震惊、嗳昧的表情,萧靖知道他俩铁又被人误会有断袖之癖,尴尬得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他恼怒的斥责小三子道:“放手!别哭了!”
他x的!他就知道被这小子找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才极力闪避,谁知道躲了那么久、最后竟然会自投罗网。
小三子被骂,连忙松开一只手,以袖拭泪,“好好好,小三子不哭了,只要二少爷和小三子回家就好。”
“我不会回去的。”萧靖脸一沉,顾不得大街上人人都在观看这场好戏,也顾不得小三子一手还紧抱着自己的臂膀,转身便走——
谁知这一转身,却见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阿靖!”那人虽极力维持镇定,但眼中却透露出激动的情绪,声音也嗄哑起来,“好久不见。”
死了,没得玩了!
风吹、叶落、树彩飘摇。
萧靖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久久方叹了口气,苦笑两声,认命的唤道:“好久不见,大哥。”
黄昏时分四海航运“萧公子是幽州萧家的二少爷,他其实才是五年前掌控萧家的那只手。”小周转述方才从小三子那儿听来的事。
原来是他。
战青心中有股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搅。不知为何,得知萧靖才是萧家真正掌权的人,没止她有多大震惊,却引发了一股诡异的、不舒服的感觉。
她不喜欢知道这个消息,非常非常的不喜欢。
“大小姐,你还好吧?”
“什么?”她猛一回神,看到小周担心的神色,忙道:“我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对了,萧家主爷怎会在咱们分行?”
“郑叔说他是来和洛阳王家谈生意的,正巧郑叔也去拜访王老板,这才和他拉上了线。萧公子今日便是来咱们这儿托运货物的。”
战春听了之后又问:“他们现在人呢?”
“萧家在洛阳也有分行别院,该是已在那儿落脚。”
“是吗?”她看向窗外,神色难辨。这么说来,萧靖应该不会再和他们一同上长安了吧?
思及此,战青心中突然有些莫名的感觉,像是……失落。
失落?
她蹙起了眉头。奇怪,她怎会有这种想法?那家伙不再跟着,她该高兴才是。怎么会——
“大小姐,咱们还是明日开船吗?”小周开口询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当然,干嘛不开?”她瞥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
“咱们有不开的必要吗?”
“呃……”她这一问,倒叫小周一愣,将到嘴的话全吞到肚里去,讷讷的苦笑道:“没有。”
※※※
风声飒飒,林叶沙沙,萧家在洛阳的别院里,多年未见的两兄弟各自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久久未能入睡,萧维干脆起身披上外衣,行至府中。
夜凉如水,明月当空。
黑夜中满天的星辰闪烁,就像阿靖清澈的眼瞳……
萧维望着夜空轻叹口气。从小,阿靖便聪明过人,一岁能开口,两岁会数数儿,三岁便对诗文琅琅上口,四、五岁时更己是辩才无碍。
他这弟弟自小便展现过人才华,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差上阿靖一大截的。他羡慕过,也妒忌过,但怨妒无济于事,而且每当他看到阿靖那双澄澈清明的眼眸和早熟懂事的面容,便己是不战而降了。
当爹亲去世,他接下萧家主事之位时便没想过要永远继续下去,他只是在等,等阿°成年,因为纵使他是长子,却没有小弟行商的才华,萧家的主位合该是阿靖的,他才是真正能带领萧家的主爷。
没想到阿靖像是知悉他的想法,从十五岁起,便借口病弱,不再接触商行之事,无论他如何做,阿靖就是不肯踏进商行一步。
他知道,阿靖是怕影响到他在下人心目中的权威与地位,但阿靖却不了解,他真的不介意由弟弟主事——他很明白自己和阿靖之间的不同,也很清楚很多他做不到的事,阿靖轻易便能做到,是以在想通之后,他是心甘情愿的退出。
但阿靖显然不同意这个想法,消极的不参与世事,整日只在自个儿的院落中“养病”;而他也不轻言放弃,除了积极劝说阿靖外,还每日派人将商行中的帐簿送去阿靖的书房,因为他知道阿靖会忍不住去看。
纵使如此,阿靖仍未改变立场,依然坚持不掠其锋。
这样的拉锯战进行了许多年,直到五年前商行中出了事,阿靖才在暗中插手,但却是以他这大哥的名义去做。
五年前那场危机在阿靖的运筹帷幄下成了统合幽州商行的转机,同时也证明了阿靖在经商方面的确有着不凡的能力,但当地想借机将主事之位让予小弟时、却换来阿靖的不告而别,这一分离,便是五年……
是他逼得太紧了吗?
他不该将主事的位子让贤吗?
这五年来,萧维不断地这样自问。阿靖相当尊敬他这位大哥,他知道;也之所以阿靖一直无法对取代他成为当家主爷的事释怀,他很顾着他这个做哥哥的颜面。甚至宁愿离家多年……
唉,萧维走在石板小径上,又轻叹一声。
一直以来,他背负着众人的期望,但外人却不晓得,他并非是萧家聪明的那个,甚至连家里的长辈,也以为五年前的事是他促成的。可事实是阿靖成功的带起了萧家这一代的名声,并不是他,他实在是……没有那个能耐呀!
才转过一座假山,正要步上凉亭,未料对面却也有人正要上亭来。两人见着对方,双双一楞,原来另一个人竟是同样无法人眠的萧靖。
“还没睡?”萧维望着小弟,温和的问。
“嗯。”萧靖微一点头,露出淡笑,“睡不着。”
两兄弟一左一右,分别找石凳坐下,静静望着天上明月。
半晌,萧维才开口道:“咱们兄弟俩,很久没一块儿赏月了。”
“是呀。萧靖有些怅然,自嘲地牵了下嘴角。
“这些年……”萧维忍不住问,“你过得如何?”
晚风徐徐,繁星点点,萧靖仰望星辰,淡笑道:“还过得去。”
“去了些什么地方?”
“本打算去南洋走走,但在京城巧遇一西行的商队,便改了主意,同那商队走了西域一趟。”
“去了五年?”他知道线路难行,但仍忍不住觉得小弟是故意的,不是往南洋便是往西方走,许是想走的越远越好吧!萧维双眼一黯,在心底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