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叫威胁?
韦梨竹忍着气,沉声问:“琼伊呢?”
“我怎么知道,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误会发生后他只想着如何对韦梨竹解释清白,根本没心情管她;而她显然也不想帮忙收拾,一溜烟就不见人了。
“你倒撇得干净爽快。”
“反正我怎么说妳都不接受就是了,妳根本认定我是兽性多过人性。妳到底哪天回来!?”他要见到她的人,才能当面将事情解决,隔着电话线对扯一点作用也没有。
“该回去的那一天。”
“妳敷衍我!”
“那正是我对你的感受。”
“小竹——”
“不要叫我!”他说得没错,不管他如何解释她就是无法相信他,相信她那生疏但确有名分的妹妹会使这种手段。她清楚琼伊不是热情的人,即使她真的爱上翟英杰,也不会这样主动大胆。
一个铜板拍不响,他一定也有责任的!
她生气,她不原谅他。
“妳对我如此缺乏信心,我们很难沟通。”他说。
“那就不要沟通了。”
“妳……不可理喻!”
“是你对不起我。”
“小竹——”
她切断了电话,起身快步走出房外,站在檐下的回廊,从阴灰厚重的云层中透出一丝微弱的阳光,它洒在庭园,但带不来温暖。她眨了眨眼,仰起头倔强地把泛酸的湿意硬逼回去。
为爱情流泪的女人是傻瓜。
她不当傻瓜。
Shit!翟英杰瞪着话筒,这是报应还是怎地,她总是叫他踢铁板!他又按一次号码,敲到一半手指停住,挫败地挂了回去。
没用的,他的话她根本不听,他知道她的固执,比较起来她宁愿相信韦琼伊的清白而不是他的,不见面是别想解释清楚了。
他这是招谁惹谁呀!这种被栽赃又百口莫辩的感觉……究竟要怎样她才肯信他?从没一个女人让他这么没辙,忽然十分怀念过去那个洒月兑的自己了。
但没办法,他就是惹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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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天,天野贵司都奉命陪在韦梨竹身边,跟着她出门、购物、洽公,安静地陪在一侧,不论他心里是否乐意,他都是一位严谨顺从的好伴侣。
“小姐。”韦梨竹坐在花园中,他走到她身畔。
“你永远也改不过来吗?”从小到大她不知纠正过多少次了,但贵司总是谨守分际。
“习惯了,这样称呼比较自在。”他脸上的神情严肃低敛,少有变化。
“别忘了你是我表哥。”她抬头示意:“坐吧。”
他坐下,但不像平常隔着距离坐在对面,而是选择她身旁的位置,和韦梨竹并肩赏看园中的景致、天上的云。
“妳离开台湾一个星期了。”他说。
“嗯。”
“还不打算回去?”他知道“凌云”的公务早已解决。
“我想多留几天,喘喘气。”
“妳有心事。”他直接点出。
韦梨竹心绪一收,看他。“你想说什么?”
“逃避并不是妳的风格。”他的目光直视前方,轻声道。
她微怔,准确无误被点中心里的事,她是在逃避。
“我才没有,你在胡说什么。”她嘴硬。
“翟英杰。”
她眼睛瞠大。“你有没有告诉我母亲?”
“她只知道这个人,不知道你们在交往。”显然天野贵司帮她瞒住了。“妳喜欢他吗?”他问,这才低头转向她,还是那严谨的表情,猜不出任何情绪。
韦梨竹垂眼,明白在贵司面前是藏不住的。“喜欢,非常喜欢。”否则不会把心交出去,现在也就不会这么苦、这么恼,更不会没志气地躲在这儿整理情绪。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冷静理性、坚强能干,没有问题是解决不了的,想不到碰上爱情的事会这样慌然失措,完全不成气候。
“那就别躲,要分要合当面说。畏缩躲藏是没有用的,这道理妳比我清楚。”
“我已经没有把握了……喜欢一个人,会想要完全独占,我不能容忍他的背叛。爱上一个人是多么难得,可是要对方符合我的期待又是多么难求。”纵使翟英杰矢口否认,但她心底已经有了阴影。
“以妳的自信,不该怀疑自己的眼光。”
天野贵司话不多,但他总能一语切中重心。她说不相信翟英杰,其实——是不相信自己。
她错愕地看他。
“会让妳喜欢的人,我相信一定不差。”
“我以为你应该阻止我。”但他的话听起来却是鼓励她回去见翟英杰,这可不符合母亲的期望。
“我不会。”他说。“妳从小就优秀出众,而且十分有主见,在我认为,擅自替妳作任何决定都是多余的,妳知道自己要的东西,而妳不要的……也强迫妳不得。”
这话说得很清楚了,她母亲虽然一厢情愿,但贵司让她自己作选择。
“贵司,坦白说这几天陪我,你心里勉强吗?”
他看她,平抑的嘴唇难得扬起轻浅的弧度。“不。”
“你对我妈妈总是言听计从,不管她有没有理。”
“因为她是唯一让我服气的人。”贵司答道,原来这就是他的理由。三木玲子收养他、栽培他,而他不只感激她,也崇拜她,所以如此听话。
所有施恩望报的人都想遇到天野贵司这种人。
韦梨竹闻言笑了。“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自己喜欢的是你。”
他的确是万中选一的好对象,也许严肃无趣一点,但是聪明体贴,而且温和,难怪母亲非要撮合不可,如果她喜欢贵司那就皆大欢喜了。她说完看见他眼睛对着她,她把脸蛋凑过去,在碰到他的嘴唇之前侧过,轻浅吻了他的颊边。
如果,终究只是如果。
“你也有喜欢的人吗?”
他的神情明显震荡了一下,看着她。“有。”
“是吗?”她微笑,他也有啊,这样母亲可真的不能勉强了。“我决定回台湾了,谢谢你,表哥。”他说得对,逃避不是她的风格。
她叫他表哥……
天野贵司凝望离开的纤细背影,一向敛沉的眼中闪现从来没被发现的热情,但很快地,又回复于无形。
她不知道他情愿喊她“小姐”,是因为不想把她当妹妹。
而他不阻止她,是因为明白自己永远也得不到她。
第八章
东京
翟英杰站在唐桑式的豪宅前,目光炯炯地盯着气派的大门。
他真的来了,而且势必带她回去不可!
经过通报他被领进屋里,却没见到韦梨竹,出来接待他的是一名年轻男子,穿著笔挺的西服,面无表情,但眼里的精光没被翟英杰忽略。
两人对望一眼。
这人是谁?算了,不重要。
“我找韦梨竹。”他用略带生硬的日语问。
“她不在。”对方竟然稀奇地以流利的台语回答。
翟英杰楞了下,这位仁兄是日本人还是台湾人?“她去哪里?”他这次用标准的中文问。
但对方显然并不急着回答问题,他好整以暇地坐下,打量了翟英杰一会儿,才又吊胃口地说:
“你大刺刺地进来劈头就这样问,也不先介绍自己,我怎么能把大小姐的去处告诉你。”
“翟英杰。”
“我知道。”
知道还问!?他微微皱眉,但是不对。“你认识我?”
“是的。”
他被调查了,三木家的人果然不简单。“你是贵司。”他的反应也很快,因为对方不配合的态度。
“天野贵司。”
原来就是他。翟英杰现在挑起眉梢,学他打量的眼光也在贵司身上梭巡评估一会儿,劲敌!这是客观之语。不过他的自尊心不容许自己将对方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