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变主意,忙着和阎罗王抢人的吴辛,没发现身后的人隐着浓浓杀气,从袖中放出一条黑颈赤蛇,瞄准他颈项,运气飞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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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安七巧惊醒过来,扯动了背上的伤口,痛得她嘶声。
真是奇怪,她已经许久不曾再被那个噩梦所扰,怎么又突然梦见了?
梦中,她看见数十条头小身大的黑颈红蛇,慵懒地交缠在血泊中,缓缓蠕动。
梦中,吴辛也躺在那儿,是他已快被啃食殆尽、残缺不全的泛黑尸体。
那不是梦。
当年,以为难逃一死的自己,硬是从鬼门关前爬了回来,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如此血腥骇人的一幕。
明明能让她避开亲眼目睹吴辛恐怖死状的……
可是有人不肯,有人偏要她看着这样的杀人手法,故意在为她运气疗伤时选择这样的方位,要她一睁眼就吓得神魂俱飞。
但他没让她被吓死,为了将她的三魂七魄一一逮回,他几乎耗尽真气,冒着随时会被突然出现的第二个、第三个比吴辛还厉害的怪人折磨的风险,保住了她这条小命,还连夜将她送下山。
他说,除了吴辛,尚无他人知晓两人熟识,所以这回原救她一命。
他说,绝不会让自己多一个被人予取予求的弱点,从此恩断情绝,再见也是陌路。
他说,想保命最好从此分别,否则再有下次,为了自保,他会毫不犹豫牺牲她这无关紧要之人。
他说——
他说了很多,极尽所能地想让她怕他、远离他,可是当她闭上眼,作势要昏去,立刻冲上前,用尽所剩无几的真气为自己运功疗伤的,仍是他。
那一瞬,她明白那个温柔善良的常如毓并未消失,只是被迫沉睡在心底深处。
她当下做了决定,纵使身不由己的他,终究逃不离受人指使为恶的命运,自己也要遵守诺言,死生不弃。
所以她打死不退,聪敏地找到为他照顾妹妹的理由,半求半哄,直到他勉强答应,买下常家隔壁的屋舍,待她伤愈后便将她送来此地,成了常家的芳邻。
常家父子“失踪”后,常母始终不肯搬回京城娘家,坚持守着屋子等待他们父子回来,于世爱女心切的外祖父便特地搬来同住,好就近照顾女儿和外孙女。
后来他娘亲抑郁而终,如今仅剩爷孙俩相依为命,在村里经营药铺为生。
住在隔壁的她一天到晚跑去串门子,很快便和那对面冷心善的爷孙俩成为彼此照应的好邻居。
即使他说过,在这世上唯一珍视的只有血亲,除了外公和妹妹,任何人死活都与他无关,就连她,也只不过是无关紧要之人,就算自愿帮忙照顾他们一老一小,也是她自己的决定,休想他会因此铭感五内。
她没说出口的是,自己只是希望能帮他多少分摊些肩上重担,并不需要他感激。
只是她也知道,倘若真那么说,他必定会表示自己对他而言仅是无关紧要之人,他的事与她无关。
唉,无关紧要之人……
他说了一次又一次,她也心痛了一回又一回,可是对她而言,被视若无睹的苦,终归是轻于老四不相见的痛。
放不下、离不开,见时欢喜、别时苦痛,后来她才明白,一切全因自己动了情。
因为爱上,所以希望能和他朝夕相守,因为愿难全,所以她相思成灾。
不过,思念再苦她也熬得过,不会因为单相思便郁郁寡欢,因为爱上了常如毓,让她在世上有了记挂、关怀之人,不觉得孤单,也因此结识他的妹妹常相思,和她培养出情同姊妹的好友谊。
只要他们兄妹平安,她也觉得开心快乐,何况没了吴辛那恶人的奴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日子轻松自在,比起如毓受制于人,毫无自由可言,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况且,如毓对她再冷淡,终究还是会“顺道”探望,见她受了伤也会替她治疗,不至于真像对待陌生人般置之不理,自己对他而言多少还是有些不同,这么一想,心里也好过多了。
她模模额头,发现高热退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嗳,不能再赖在床上了。”
安七巧嘀嘀咕咕地取来衣袍穿上,一不留神又扯动了伤口,痛得她立刻冒出几颗冷汗。
“要是让相思发现我日上三竿还没起床,一定会过来关心——”
她一边念着,目光不经意地飘过门口,没想到竟瞧见“自己”斜倚在门边,好整以暇地望过来。
“哇!”
她吓得被床单一绊,止不住倒摔下床的跌势——
一只强有力的臂弯及时托住了安七巧,没让她摔伤,将人安稳放回床上。
“我真怀疑你有照顾别人的能耐。”
安七巧听着自己的声音从眼前的“自己”口中说出,一双眼瞪大,小嘴大张。
下一瞬,她两手一伸,往眼前那张人脸捏去。对方没料到她会有这招,骤不及防地让她捏成一个鬼脸。
“呵……好玩!”太惊奇了,让她连背上的痛都忘了。“这梦还真奇怪,竟然有两个我。”
“你傻了吗?”
这声音……
“如毓?”
安七巧瞠目结舌。眼前明明是她的脸没错,怎么声音又变成了他?
“知道了还不放手。”
她闻言立刻松手,亲眼目睹他不过手往脸上一挥,立刻由她的脸变回那张俊美容颜,她猛揉眼睛,再捏捏自己脸皮,才确定不是在做梦。
“那是什么?”
她好气地指着他手上拿着的软皮问,说完又想起另一件更古怪、更重要的事。
“昨晚你不是走了,为什么去而复返?”她瞅着他,心儿扑通、扑通狂跳。“难道是因为担心我的伤——”
“大雪阻路。”常如毓一语打断她的痴心妄想。
“呵,原来如此。”她笑得有些尴尬。
“这是人皮面具。”
“啥?”
看着他举高在自己眼前晃动的软皮,安七巧这才了解地点点头。
“有了它,便能随心所欲转换各种脸孔,倘若再学会拟声术,更可灵活扮演他人,能盗取秘密,也能在危急时月兑身。”
“嗯,还能拿来恶作剧、吓死人。”她刚刚就吓了一大跳。
“学起来。”
“要我学?”她问得不太确定。
“不然呢?”常如毓的表情摆明没得商量。“你武功不济,只有轻功尚可,危急时我不奢望你能打败敌人,但是至少也要能带着相思逃命。易容术无须任何武功修为,危急关头却可保你性命无虞,你手巧,学这不成问题。”
你手巧……
好不容易听他夸赞一句,安七巧立刻眉开眼笑,点头如捣蒜。
“好,我一定努力学,不让你失望。”
“嗯,我把诀窍教予你,其他就得靠你自己练习,明白吗?”
“明白。”
“好,第一步先学捏制面具……看我的手,不是脸。”
“呃,嗯。”
一时分心被活逮的安七巧,双颊浮上两朵红云,羞赧地将视线从他脸上收回,移至男人的双手。
“等等!”她这才想起自己该做未做之事。“我得先去相思那儿走走,没瞧见我,她会——”
“我刚刚扮成你的模样去露过面,今天你就待在床上休养,别给我添麻烦。”
“喔。”
“又怎么了?”常如毓挑眉望着她要笑不笑的古怪表情。
“没事,快教我易容术……”
安七巧催着他,怎么也不可能老实对他说出心中所想。
若非多少有些在意之人,就算添了麻烦,也与他无关呀!
丙然,自己对他而言,也并非真是全然无关紧要之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