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怕成这样……”他一脸犹豫,好半天才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回家好了。
反正你都十年没回来,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家又不会长脚跑了。”他缓声慢调地说,其实他心里高兴极了。
“可是爸妈在等我。”仓还寒犹豫的说。
她很想赞成他的提议,可是一想起昨晚姊姊在电话里说的话:“爸妈急着想见你,听到你平安无事的消息,妈还一路由日本哭回台湾。”
一想到向来开朗乐观的父母为她痛哭失声,她再也压抑不住思亲之情,一大早便拉着满心不愿的骆碠冀一块回家。
“反正他们都等了十年,不差这一会儿。”骆碠冀摆摆手,没啥良心地建议道:“我们先回家,等你调适好了再来,看是再等个一、两个月,或是一、两年都没关系,家永远会在那里等着你。”最好是等个三、四十年。
“可是……”仓还寒用力吸口气,豉起勇气地说:“我们还是进去好了,我也想见爸和妈。”
骆碠冀脸色一僵,涩声道:“你确定?反正都十年没见了,再多等几天不会怎么样?
你最好等心情调适好后再来。”
仓还寒柔柔一笑,对他的关心窝心极了。“我已经调适好了。”
“你确定?”他的脸色更难看,语气也更怪。“我个人还是认为,并‘强力建议’我们等个几天再来。”
“不用了。”仓还寒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吻了下,“我会没事的。”
骆碠冀僵着脸咕哝了几声,倏地,他像是想起什么,神色变得焦虑不安,双手也紧紧箍住她的腰,像是害怕她会平空消失一般。
“怎么了?”仓还寒这才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好象从昨晚她提议今天一早要回家后,他的举止就突然怪了起来。
“没什么。”骆碠冀深吸口气,双手仍旧没有放松的打算。
“到底怎么了?”仓还寒拍拍他的手,她快被他勒到吐了。“还有,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勒我了?”
骆碠冀神色不安地笑了一声,虽然放松了手劲,但并没有松开手。“还寒,我突然想到还有事,我们改天再来好不好?”
虽然他的脸色淡漠如常,但仓还寒还是细心地看出他眼底强抑的焦急之色。
“你若真有急事,先走没关系。”她把他的焦虑不安归为是有事。“我自己一个人没关系的。”她要见的是自已的亲人,虽是近乡情怯,但她总不能像只驼鸟一样,躲一辈子吧。
“我没急事。”骆碠冀不安地轻吼了声。
瞥见她错愕的眼光,他连忙深吸口气,硬挤出一抹笑。“对不起,我刚才太凶了。
我正想到别的事,一件不愉快的事。”
“什么事?”她小心翼翼地问。
骆碠冀脸色僵硬地勉强一笑,“呃,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还没准备好见你的父母。”
“我起先也是这么想的。”说着,仓还寒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在来的路上我想了很久,好几次都差点要你掉头回去。可是刚才你说要我调适好再来,就算一、两个月,甚至一、两年都不要紧,反正家就是家,家永远会在那里等着我。”
他的话犹如醍醐灌顶,没错,家永远会在那儿等着她。十年前她没想通这个道理,所以选择了离乡背井,难道十年后她还想不通吗?
她能以年少无知为当初的行为做解释,可是现在呢?她找不出任何理由可以解释自己的不成熟。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家吧。”骆碠冀像是松了口气一样,搂着她急匆匆地往停车的地方走。“就像我刚才说的,你家不会长脚跑了。”
仓还寒失笑地拉住他,“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真不懂他今天是怎么回事,从一大清早,不对,应该是昨晚开始就阴阳怪气,老说些、做些奇怪的事。
“我们车上说。”说完,他又迫不及待地要往车子的方向走。
“你先等一下。”仓还寒停下脚步,看着他错愕的脸,轻轻一笑,“你先听我说完,行不行?”
“车上说也一样。”
“为什么你给我一个感觉,像是不想让我回家?”这个可笑的念头突然闪过她的脑海,她不假思索地月兑口而出。
闻言,骆碠冀身子微微一僵,随即神色自若地摇头轻笑,“你又在胡思乱想了,我为什么怕你回家?”
“我没说怕,我是说你不让我回家。”仓还寒抓住他的语病,而且她确定刚才看到他身子僵了一下。
望进她满是狐疑的眼眸里,骆碠冀耸耸肩,淡然道:“我想‘怕你回家和不让你回家’,应该没什么不一样吧?反正两件事的结果还不是一样。”
看他这副淡然的样子,仓还寒几乎要相信他的无辜,只是几乎而不是完全,她总觉得他有事瞒着她。
“我还是要回家。”她望进他的双眼,语气坚决地说。
骆碠冀撇过脸,避开她采索的双瞳,口气粗嗄地反驳道:“不必急于一时,你都等了十年。”
“我想回家。”仓还寒突然伸手扳正他的脸,翦水明眸对上他的黑瞳,一字字地说。
“为什么?”他口气不善地问。
“为什么?我回家需要问为什么吗?”仓还寒一脸纳闷地看着他。
“我们自己有家。”他低吼一声,口气显得暴躁不安。
她摇摇头,“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骆碠冀沉着脸问。原先勉强装出的笑容在她的坚持下,再也撑不下去了。
“我和我爸妈十年没见了,我想回家看看他们,难道不对吗?”
“我没说你不对。”骆碠冀用力抹了下脸,松开环在她腰间的大手退了一步。“我只是希望你先调适好心情再回家,我不喜欢你难过。”
仓还寒闻言,朝他柔柔一笑,上前偎进他怀里,“你放心,有你陪着我,我不会难过的。”
骆碠冀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口气有些不安,“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仓还寒把脸枕在他胸口,是以没看到他松了口气的表情。
“既然如此,”他深吸口气,努力稳住音调,“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什么?”她从他怀里抬起脸,终于注意到他的异样。“你没事吧?怎么净冒冷汗?”她伸手轻拭他额上的汗水,不安地看着他。
“我没事。”骆碠冀握住她的小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娇女敕的小脸。
“碠冀,你又胃痛了?还是你又想吐了?”仓还寒担心地问。昨天半夜他突然胃痛,晚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却说什么都不肯去看医生,只是整晚紧搂着她不肯放开。
“我没事,我可能是太紧张了。”他吸了口气,压下胃里传来的轻微抽痛。
“紧张?”仓还寒眨眨眼,忍不住纳闷地问:“该紧张的人是我才对吧?毕竟是我要去见阔别十年的父母。”
骆碠冀勉强地挤出一抹笑,“还寒,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什么?”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他不自觉地抚着发疼的肚子。
见他微白着脸,一手还不住地抚着肚子,仓还寒根本没留意他说些什么,急急地拉着他坐到车里。
“碠冀,我们到医院去检查看看。”
他握住她的手,望向她疑惑的眼神,轻摇头道:“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到医院。”
“可是你的脸色很糟。”她不安地轻抚他的脸。
骆碠冀伸手覆盖住她放在他颊边的小手,瞅着她焦急的黑瞳,他把椅子往后拉,然后将她拉到怀里坐下。“还寒,我有事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