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觉地点头,“嗯?”
“‘风月场所’!”她微笑地望着他。
“什么?”
罗客雪呆愣地瞪大眼,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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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客雪步出车子,仰头看着大门上的原木门匾——“风月场所”。
他轻皱着俊眉,难以了解会有人替自己的屋子取这种怪异的名字?
依他看来,冷月不像是这种怪人才是。不过,若以她挑选的住宅区来看,他又不敢肯定了。
这整个社区他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阴森恐怖”,除了一条羊肠小径通往这个住宅区外,整个社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刚好被三座山从左、右、后三处环绕住。
虽然陈经理的女儿事先画了张地图给他,但他还是足足绕了一、两个小时才找到这个地方。
罗客雪站在“风月场所”门前,回头又往后头看了几眼,除了他眼前这栋大宅外,另外在附近零星还有七、八栋跟这座大宅差不多大小的屋子。
再环视四周一遍,他现在相信为什么没有送报童肯送报的原因了。
他收回视线,伸手在门铃上按了几下。
“有事吗?”一阵低沈严谨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罗客雪为这陌生的男音皱起眉头,“请问蓝冷月小姐在吗?”
“有事吗?”对讲机传出来的声音带有明显的防备和警告口吻。
罗客雪冷哼一声,不高兴地瞪着对讲机,“我想直接和她谈。”
“抱歉,不行!”
“卡”的一声,对讲机另一端的联机明显被人切断。C
罗客雪又惊又诧地瞪着嘎然终止的对讲机,诧异地说不出话来。除了蓝冷月外,他作梦也没想到跟她同一屋檐下的人地无礼到这种程度。
他愤怒地重哼一声,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在可怜的电铃上,食指泄愤地猛按它。
“有事?”嘎的一声,同样低沉的声音又从对讲机传了出来。
“我找蓝冷月。”罗客雪愤然地压低音,瞇起眼瞪着对讲机。
“有事?”对讲机传出的声音含有明显的不耐。
罗客雪口气不善地问:“你是谁?”凭什么在这儿大小声,不让他见冷月。
对讲机后的人对他的质问置之不理。“麻烦请你离开。不交代清楚前,小姐不会见你。”
“小姐?”罗克雪低吟了声,对于蓝冷月的真实身分更好奇了,除去她住的地方怪异,平常人家里哪会有警卫看守大门。
“先生,麻烦请你离开。”冷淡的声音又从对讲机里传出来。
罗客雪突然仰起脸,双眼锐利地直盯着对讲机上方某个定点看。
“等我见到冷月后,我自然会离开。”难怪他老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原来真的有摄影机在上头。
“抱歉,如果你……”
“闭嘴!”罗客雪瞇起眼,朝他重声吼道,“你告诉她我姓罗,她会自动出来见我。”
对讲机后的人显然被他的怒气给怔住了,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请你等一下,我先打通电话问问看。”
不一会儿,厚重的大门被人缓缓开启。蓝冷月站在门后,微皱眉地看着他。
“有事?”她从开启的大门缓缓走出,在罗客雪身前停住脚步。“陈经理告诉你我的地址?”除了陈家人之外,没人知道她住的地方。
“不是。”他摇头。“她女儿告诉我的。”
“晶晶还是莹莹?”
“我不知道。”他耸了下眉,“她头发很短,像个小男生一样。”
“那是晶晶。”
“大概是吧。”罗客雪不甚在意地回道。
突然,他拉下脸,恶狠狠地瞪住她:“我有话问你。”
“什么事?”蓝冷月走到门旁侧的大石头上坐下,仰着脸,闲散地看着他。
他瞪着她,许久未曾出声,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你不舒服吗?”他蹲在她身前,瞇起眼看着她。“你脸色很难看。”
“我没事。”蓝冷月避开他探向她额际的大手。“你来有事吗?”
罗客雪有些挫败地叹口气,看来今天早上要不是她有意的话,他压根儿碰不到她。
“今天上午你是故意的。”他气闷地指控。
“故意什么?”她支手撑在膝上,托腮地看着他。
“在逃生梯发生的事。”
“什么事?”
“你——”罗客雪深吸口气,试着压下新涌上来的怒气。“你设计我的事。别故意装作不知道,你清楚我在说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蓝冷月口气阑珊地问,压根儿没有半分被识破时该有的愧色。
“我怎么知道不是重点,”罗客雪重咒一声,怒道:“重点是你不应该骗我!”
“你可以开除我。”她将视线从他脸上收了回来,两眼无神地直瞪着前方看。
“你——”罗客雪才想破口大骂,却在看到她一脸苍白后,怎么也骂不出口。“怎么了?”他柔声问,改坐到她身边的空位上。
蓝冷月突然轻笑出声,摇头笑道:“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东西唾手可得的时候弃之如敝屣,等到真的失去之后,却又想弥补,找回失去的东西。”
“冷月?”
她突然转过脸,带着一脸空洞笑意地说:“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穿鞋的人,一种是当鞋的人。穿鞋的人可以一次拥有好几只鞋,尤其是当他有了双漂亮合脚的鞋,他绝不会记得自己还有双不合脚的破鞋。可是等到有一天,他突然心血来潮,想拿出自己那双破鞋出来看一看,却赫然发现那双破鞋早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当垃圾给扔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罗客雪眨眨眼,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蓝冷月像是没听到他的问话,眼神依旧空洞,嘴里轻声喃喃自语,与其说是说给他听,反倒像是说给自己听——
“穿鞋的人找不到破鞋,耸耸肩,回头可以再买双新鞋穿。久而久之,他又会忘了破鞋的存在。可是当破鞋的人,一旦被人扔了,就什么都不是,充其量不过是件被人遗忘的垃圾。就算有一天破鞋的主人回头找它,破鞋依旧是破鞋,随时都有可能再被主人遗忘。穿鞋的人可以三心二意,当破鞋的人却不能。也许,破鞋不会再想当别人的破鞋,它宁可当它的垃圾;当垃圾不怕再被人遗忘,可以保留它最后一点微乎其微的尊严。”
罗客雪担心地盯着她,不懂她突然冒出口的“破鞋理论”。
“冷月,你怎么了?”虽然她一脸笑容,可是看着他的眼睁却是空洞又哀伤。
蓝冷月整个人屈身窝在石头上,下颚顶着膝盖,双眼无神地直视前方,“你还记得你父母吗?”
罗客雪因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了下,直觉道:“记得,只是印象不深。”
“是吗?”
“他们去世的时候我才十岁,在再加上我从小就一个人住在瑞士,对他们的印象实在是深不起来。”
看她失落苍白地像个弃儿一样,罗客雪很想伸手轻抚她的小脸,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他双手交握在膝上,防止自己忘情地伸出手。
“爸妈他们两人分别是自家企业的继承人,也是家里唯一的小孩。正因为如此,在爷爷和外公的要求下,我从小就被送到国外念书,长大了好继承两家合并后的公司。”他看着她说。
蓝冷月侧着脸看向他,“你怨你父母吗?”不懂他为什么可以用这种轻松又无所谓的口吻谈论这个话题。
“那倒不会。”他耸了下眉,微笑道:“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谁教我生在罗家,这点我从小就看得很开,更何况爸妈也没亏待过我,让我在外国过得轻松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