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想露宿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实在不知道自己除了在车上静待天亮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没有引擎的发动,这车上的电力也不知能不能供她如此的消耗到天亮。
这难道是上天对她任性的从相亲宴上开溜的处罚?
虽然心中不甚服气,但是六神无主的宝琳还是暗暗的对天乞求,她发誓以后不会再这么任性胡闹了,希望上天可怜可怜她这个小女子,降个神迹救她月兑离这苦海。
正当宝琳求神拜佛之际,前方路面的转角处,隐约出现了几许灯光不断的闪动着,而且似乎离她越来越近了,宝琳猜想应该是有车向她驶过来了。
几乎要绝望了的宝琳,见到这辆车的出现,无异是为她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想不到她的祈祷真的奏效了!
想到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宝琳兴奋的露出了几个钟头不见的笑容。
但是……
***
范子昂开着他的吉普车在山区里闲绕了一整天,疲倦感已经渐渐向他侵袭而来。
他原本预计在两个小时前,就该到前方的小镇过夜,顺便补充登山用的装备,因为他计画从明天起,要进行一个星期的山脉纵走行程。
如果不是下午流连于一个偶然发现的野溪温泉中,以致耽误了行程,此刻的他早该躺在旅社软绵绵的床铺上了。
子昂皱起眉头看看时间,半夜一点多,大约还要一个钟头才能到达小镇,看来他必须为了自己贪图泡汤之乐而付出代价,得不到完整的睡眠了。
向来不能容许丝毫错误发生的他,今天竟然不断犯下了各种大忌。
对一个登山与野外求生专家来说,仓促成行、行程延误以及疲劳驾驶、睡眠不足,这些都是不该犯的过错,还好他尚不是身在完全的深山野岭之中,否则这些过错是足以令他致命的。
子昂知道他的反常最大因素是来自父母逼他相亲的压力。
自从他大哥范子舒完成了婚姻大事之后,父母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在他身上,过多关爱的眼神,经常令他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不是他排斥婚姻或是女人,对子昂来说,女人一直是可有可无的,他从不特别的感到需要任何一个女人,更别说是提到婚姻了,因此她们在他身边一直是来来去去。
就算要他结婚,那么他也希望他的人生伴侣能由自己来选择,他希望能自己选择一个和他一起分享苦乐、共度一生的女人,而不是凭着媒妁之言、见个一两次面,就草草定了他的婚姻。
想起这次的相亲对象,子昂觉得他的父母真是不够了解他,否则怎么会安排他和佟家的独生女相亲?
佟家是中部地区财大业大的人家,既然是佟家的独生女,他不用看也知道,九成九又是那种娇生惯养、以穿金带玉为乐的大小姐。
要他范子昂和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共度一生,他宁愿选择自己一个人在深山野岭过一辈子。
在多次和父母沟通,仍无法说服父母打消这个安排时,子昂当下就决定暂时离家避一避,也顾不得父母该如何去善后。
对子昂来说,躲到山里几天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他也知道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的。
如今要真能让二老死心的方式,恐怕只有自己赶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否则就算他躲过了这一次,还是会有下一次的。
当子昂收起纷乱的思绪,将注意力转回路面时,突然发现前方不远的路中央有一团强光直直地向他投射而来。
刺眼的强光让他完全看不见路面,他赶忙猛力的踏住煞车板。
***
“啊……”
原本怀着得救的心情等待着前方来车的宝琳,没想到眼前的车子却朝她狂奔而来,丝毫没有减缓的意思,宝琳本能的闭着眼睛张嘴尖叫。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被撞上,将在正值青春年华香消玉殒时,只听见尖锐刺耳的煞车声划破了整个宁静的夜空。
撞击声和疼痛感并未如预期的出现,宝琳不敢置信的缓缓睁开双眼,看见来车硬生生的在距离她不到一公尺的前方停住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那么的好运,并未成为轮下的亡魂。
正当宝琳庆幸着自己的好运气时,耳边突然传来的一声暴喝,让她惊魂未定的心又狠狠的打了一个突。
“哪个没知识的半夜把车停在路中间,还开着这么亮的混帐远光灯,想害死人吗?!”
对方的车灯让宝琳看不清前方景象,只依稀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由驾驶座上走下来,那高大的身影似乎蓄满了怒气,也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她不自觉的缩起了身子。
子昂怒气腾腾的走向差点让他撞上的红色跑车,他正想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白痴驾的车,想不到入眼所见,车上只有一个女人蜷缩在驾驶座上。
她看起来似乎被吓坏了,但是不管有什么理由,她都不该这么没知识的在半夜把车停在路中间,尤其是在他既疲劳又沮丧的现在,她的行为更让他觉得不可饶恕。
“小姐,妳活腻了就干脆往山谷跳下去,不要停在路中间等车来撞,想害我成为杀人凶手啊!”他恶狠狠的敲着她的车窗大声吼着。
宝琳向来被众人视为掌上明珠在手中捧着,从来也没人敢对她说一句重话,想不到这个有如凶神恶煞的男人,竟然一开口就对她大吼大叫?
一股怒气直冲上她脑袋,让她连先前的害怕都忘得一乾二净了。
她气呼呼的走下车,不甘示弱的瞪着站在眼前这个无礼的男人。
“喂,你搞清楚,是你开车不看路,差点撞到我,我没骂你开车不长眼就算了,你竟还恶人先告状,从没见过像你这么野蛮的人。”
子昂打量着眼前这个杏目圆睁的女人,她一身不保暖的红色露背晚宴长裙,和经过刻意粉饰的美丽脸孔,令人不由得眼睛一亮。
但是她这身打扮应该是出现在某个晚宴或PUB里,而不是在这种杳无人烟的山路上。
看着她前一刻还像只被吓坏的小猫,下一刻马上就变成撒泼的野猫,子昂不用问也看得出来,这个女人一定就是那种被宠坏了的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想不到他摆月兑了一个,又在此地遇上一个。
算她倒楣,正被这种大小姐搞得心烦气躁的子昂,决心教训一下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哇!小姐,”子昂故意夸张的上下打量着她,“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让妳对他痛恨到要穿红衣自杀,好化做厉鬼报复?”
他毫不留情的讥讽着这个活像小辣椒的女人,谁教她在这种时间,以这种打扮出现在这里,还对他撒泼,这种种的不寻常,正好成了他调侃的目标。
“呸!呸!呸!你在胡说些什么?谁说我要自杀了?”
真是太晦气了,她被困在此地已经够不幸了,这个该死的男人竟还诅咒她!
“妳不是要自杀?”他板起脸,厉声的指责她:“但是妳的行为根本就是十足十的自杀举动。”
“我?”
他又凶她?他以为他是谁啊?宝琳气鼓鼓的瞪着他。
“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你以为我喜欢三更半夜的把车停在路中间啊?我是路过这里,谁知道车子会刚好坏了,我能怎么办?我已经把车灯全都开亮作为警示了,是你自己不长眼睛差点撞上来,又怎么能怪我?我看是你自己找死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