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想到的是,秦夫人似乎知道当年事,谈吐中对她多所防备,眼神里甚至含有一丝妒恨。原本她还觉得莫名其妙,如今瞧见秦仁恭一见她便色迷心窍,言语中不掩讨好的轻浮表现,她才约略明白秦夫人的反感从何而来。
看来秦仁恭不只好高骛远、贪图名利,还是个不折不扣的之徒,从头到尾根本没把她当大夫看,至今也不曾开口问过妻子身子究竟如何。
她庆幸自己当年没守约出嫁,也不禁对秦夫人遇人不淑一事深感同情。
因此,她更加刻意和秦仁恭保持距离,帮秦夫人拔完银针、开好药单、向他们夫妻详细解说病情与诊治方法后,也一口婉拒秦仁恭相送。
只是当她在偏厅等待管家去帐房支领诊金交付时,秦仁恭竟又随后而至。“大人,还有事吗?”她立即心生警戒。
秦仁恭点点头。“关于我妻子的病情,我想再向你确认一件事。老实说,她是否这辈子都无法生育?”
见他问的是正事,她才稍松心防,摇摇头回覆:“夫人体质虚寒,是较难受孕,却非毫无可能。况且生儿育女需夫妻双方共同努力,大人应对夫人多加关爱、多多体谅,她心怀若宽——”
“别喊我‘大人’,叫我‘秦大哥’即可。”他扬手制止她往下说,刻意露出忧郁神情。“还有,你说的我都明白,但你也见过我夫人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们夫妻感情并不融洽,她自小娇生惯养、脾气恁大、善妒又多疑,实在让人无法打心眼里喜欢——”
“这些与我无关。”常相思皱眉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秦仁恭以为她是因为还埋怨自己才故作冷漠,立刻软段请求原谅。
“唉,相思,你知下知道我有多懊悔当年退婚?全怪我那时年少无知,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时被蒙蔽心眼才错下决定?”
常相思眉问皱折加深,不禁怀疑管家迟迟未归,是否因为受了主人指使拖延?“那件事我从未放在心上。”她懒得和他多谈,更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他一愣。“你忘了诊金还没收?”
“下回复诊时再收即可。”
“等等——”
他一急,伸手便欲抓住她,却被常相思旋身闪过。
“大人,请自重。”她面露不悦。想不到他身为地方官,举止竞如此轻浮。“唉,你别气,我只是有话还没说完。”也不等她问,秦仁恭拦住了她的去路,摆明了要强留她。“相思,其实回来后我在城里见过你几次,也听说你至今未婚,肯定是退婚之事损及你的闺誉,才害你迟迟末嫁吧?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赎罪的机会,只要你点头,我愿意纳你为妾。”
“哼!”她冷哼一声。如此厚颜无耻的请求还真让她无话可说。“让开。”“别气,如果你不想屈居为妾,我来想办法。”
秦仁恭自行解释她的心意,认为自己长得还算称头,又是堂堂的地方父母宫,她怎可能对他的求婚毫下心动?肯定只是摆谱,想谋正室之位。
“这样吧!我帮你在城里买问铺子,让你在这儿开药铺,也不用住进府里看那母夜叉脸色。”他贼笑。“还有,反正她身子骨不好是众所皆知之事,有个‘万一’也不会有人——”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厅里回荡,也让秦仁恭还算白净的俊脸上立即泛起五道红指印。
“无耻!”常相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仁恭,你竟然意欲谋害发妻,简直比禽兽还不如!若你还有半点廉耻之心就快让开,回房好好忏悔自己今日的言行!”
“哼!傍你脸不要脸,还说我是禽兽?”恼羞成怒的他捂着脸,温和无害的神情瞬间转为阴狠。“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
见他扑过来想霸王硬上弓,常相思立刻使出全力,将沉重的药箱往他身上砸去。
“唉哟!”秦仁恭抬手去挡,虽然逃过被砸得头破血流的命运,可也让他的手肘差点被撞断。
常相思见机不可失,立刻趁隙月兑逃,没想到一脚才跨出厅门,又被他扣住了肩,她立刻抽出数根银针往他手背上狠狠扎下——“哇——”
被当成针包的滋味让秦仁恭痛彻心腑,、大掌顿时松滑,但拉扯间将她的衣袖硬生生扯破一个大洞,露出一片白玉香肩。
为逃离虎口,常相思已顾不得许多,自行扯下被他紧揪不放的左袖,再朝他撒出随身预藏的辣椒粉,趁他一时惊慌,卯足全力朝最近的秦府后门奔逃……
***独家制作***bbs.***
当左永璇追出门,秦府派来的马车已载着相思消失在长路尽头。
不好在白昼施展轻功吓着村民的他只能一路狂奔,但在半途遇上同村的王大叔翻了牛车、受了伤,只能好人做到底,驾车将人送回村,绕了一大圈路才找到秦府。
他正打算施展轻功由人迹较少的后门翻入查探,木门突然大敞,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仓皇奔出,他定眼一看——“相思?!”
他心一揪,希望是自己看错。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在她以为不可能却又迫切期盼的当下出现,泪意突然涌上,瞬间模糊了眼前。
“永璇!”
常相思无法继续逞强,哽咽地奔入他怀中。
这一刻,她需要一个能给予她温暖的强壮怀抱,也只有在他怀里,才能让她感到心安。
这样的她完全没看见,左永璇的双眸已经快喷出熊熊烈焰。
扁瞧她衣衫不整、宛如惊弓之鸟地奔入他怀中,便能猜出她在秦府遭遇何事,腾腾杀气立现。
“我要去杀了那狗官!”他脑子里已经将秦仁恭碎尸万段。
“别!”常相思慌忙拦阻。
“那种人面兽心的男人你还舍不得他死?!”
“我不要你因为杀了朝廷命官而入狱!”她紧扯住他的衣襟,不敢设想他出事的可能。“我只想离开这儿,带我走,越快越好——”
她话中吐露的在乎,让左永璇有些受宠若惊,也让他惊觉自己有多糊涂,竟忘了惊魂未定的她一刻也不想在此逗留,只好先留着秦仁恭那条狗命。
他月兑上灰袍将她密密裹住,便横腰抱起她跃上屋脊;。
下管是否会惊扰他人,左永璇抱着她腾空飞跃无数屋脊,一路毫不停歇,飞速离开县城,直到城郊一座废弃磨坊才停步稍作休息。
“暍口水。”
他以破钵盛来溪水,常相思一接过立刻仰首饮尽。
“好些了吗?”他轻柔拨顺她发鬓边几缯凌乱乌丝,长指不舍地拭去她眼角残余的泪痕。
她点点头,在他眷宠的目光下,心中恐惧早已消褪。
“唉……”他长叹一声,随即将她紧拥入怀。“你只知救人,不懂防人,这样教我如何放心离开?”
离开?常相思浑身一震,恍恍惚惚地察觉自己竟已如此在意他,一听他要离开,就让她方寸大乱,心中万般难舍、痛如针扎。
“既然决定离开,又何必再提什么放下放心?”忍着心痛,她挣月兑他的怀抱,强装不在乎”“你也是时候该离开了,还我安静自在,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和家人团聚。”
“又在说违心之论了。”如果到如今还看不透她心意,他才真是傻子。“相思,你知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样的表情?想哭又偏要强忍着,甚至还想逼自己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结果只落得怪模怪样,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