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灼挑挑眉,她还真诚实。
班机在跑道降落之后,旅客鱼贯地走出机舱,美丽的空姐在夹道两旁微笑目送旅客,看着这一幕,以节无端地愉快起来。
“知道吗,我的愿望曾经是当一名空姐。”以节对走在她旁边的黑灼说道。“每天可以在不同的地方飞来飞去,还可以去世界各大都市游玩,工作兼顾娱乐简直太美妙了。”
“空姐不过是高级女佣。”黑灼不以为然地说。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你也不能否认当空姐的乐趣真的很多。”她没有反驳他,只不过说明她自己的看法罢了。
“乐趣?”他嗤之以鼻地一笑。“你指的是全球每个城市都有情人这种乐趣吗?依你豪放的程度,也难怪你会喜欢当空姐。”
她脸一绿。“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人怎么这么难相处,她试着与他谈天,他却动不动就刺她一刀,她真怀疑他是不是自小甭独一人长大的。
“你不会忘了我们的第一次是怎么开始的吧?”那天他们萍水相逢,她就大胆地邀他,他不认为她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以节瞬间羞红了脸。“那……那是意外。”
她懊恼地想,人真的是不能犯错,否则会被调侃一辈子,喏,她就是喽!
两人随着旅客陆续下机后,看看四周,以节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她难以置信地说:“奇怪,中正机场什么时候改成这个样子了?”
她只离开台湾八天,又不是八年,机场没理由一下子变了模样呀?
“这里不是中正机场。”黑灼蓦然冷静地回答她。
适才他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并没有出声张扬,此时他不希望引起敌人的注意。
“不是中正机场?”以节莫名其妙。“我们不是从雪梨搭机回台湾吗?”
“听好,我们被设计了,上了不该上的飞机。”黑灼不动声色,低声说。“这里是东京机场,我们在日本。”
“日本!”明知道不应该张扬,以节还是在惊诧之下,微微扬高了声音。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保证说可以带她回台湾吗?为何现在他会到了日本?哎哎,亏她还那么相信他。
“镇静点。”他不悦地扫了她一眼。
以节润了润干燥的唇,又忙不迭的点点头。“好,好,镇静,我知道,我尽量试试。”
黑灼一语不发的带着她走出机场大厅,出了大厅,外头是东京的深夜,就在他们将摘掉的墨镜重新架上鼻梁之际,几名原本在他们旁边打转行走的旅客突然朝他们袭近,在一瞬间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老天!”以节绝望地在心里喊,看来她是没命过今年的生日了!
“黑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的主人想见你。”一名操着生硬国语的男子,低着嗓子对他说。
黑灼可以感觉到至少有五把枪抵着他的背脊,他挑了挑眉问:“你们是谁?你们的主人又是谁?”
人在江湖难免结怨,只不过他想不出有谁这么大胆敢挑上黑蝎盟,然而这里是日本,难道真是合剑流的人干的?
不,不可能,凭黑蝎盟与合剑流素来友好又源远流长的交情,怎么说主谋都不会、也不该是合剑流。
他撇撇唇,反正谜底总会揭晓,他倒要看看是谁在公然对黑蝎盟挑战。
☆☆☆
车子飞驰在公路上,即使在深夜,东京的马路上依然是车水马龙。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在东京郊区一栋风雅的大宅邸之前,古铜色的屋檐,璎珞灯挂于檐下,门前有两株苍劲绿树,院里灯火通明,里头的人似乎都在严阵以待,尚未就寝。
黑灼下了车,前有人引路,以节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这种好像电影“教父”的气氛是她生平第一次遭遇到,她紧张得手心里全沁着汗珠。
黑灼沉稳地步入厅堂,他知道等他的人既然如此大费周章地将他设计来此,必定会以真面目见他,他毋需猜疑见不见得到主谋人。
厅内的摆设简洁俐落,平淡中带有典雅,当黑灼见到厅中首位的白发男子时,他难以置信的挑起了眉宇。
“山口帮主?”黑灼眯了眯眼。
山口真雄是合剑流的开山帮主,在东京,甚或全日本,他几乎是黑道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云枭雄。
山口真雄早年曾在台湾住饼一段时期,与褚黑蝎私交甚笃的他,华语说得不错,因此他与山口真雄沟通不成问题。
“世侄,别来无恙?”山口真雄勾起一抹笑容,年轻之时即有少年白的他,现在更加白发苍苍,不过他一对精锐的眸子可证明他不是省油的灯,那洞察世事的眼光正说明了他的老练。
黑灼不动声色地道:“不知道山口帮主费尽心思把我‘请’到这里来有什么用意?”
是他轻敌了,他没想到敌人就在他身边,看来他的段数还是太低了,斗不过山口真雄这只江湖老狐狸。
山口真雄弹了弹烟灰道:“如果不是你命大,命不该绝,我也不会有机会把你‘请’到这里来。”
黑灼直视着山口真雄。“这么说来,果真是你派人在海曼岛偷袭我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山口真雄不回答问题,反笑道:“果然是褚黑蝎教养出来的儿子,不卑不亢,临死不惧。”
黑灼一挑眉。“你想置我于死地?”
听到这里,以节不由自主地在旁边打了个寒颤,这气氛太恐怖了,比她上上礼拜看的“七夜怪谈”还可怕,这白发老家伙是日本黑社会吧?他姓山口,难道就是她久仰大名的山口组?
哇,真是太荣幸了,她小小一介台湾女子居然有荣幸可以见到山口组老大的真面目,那她还夫复何……
噢,她想到哪里去了?这可是他们生死交关的关卡,她怎么可以这般天马行空胡思乱想,搞不好他们真的没法走出这扇门,别乱想了,她得留点精力做临死搏斗才好。
“当然。”山口真雄直言不讳。“如果我不想置你于死地,何必想尽办法让你落单。”
“事到如今,你不介意告诉我理由吧?”他可不认为他与山口真雄有什么过节,严重到山口要让他死才甘心!
“完全不介意,说来你只不过是代罪羔羊罢了。”山口真雄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我真正要对付的人是褚黑蝎,你刚好是他的义子,不对你下手就太浪费这现成的资源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黑灼冷峻的面孔板了起来。“你与我义父一向友好,没理由这么做,如果你是嫉妒我义父在道上的成就,那你大可不必了,你杀死我并不代表可以整垮黑蝎盟。”
“你错了,我并不是心胸那么狭窄的人。”听到此,山口真雄也不悦了起来,他沉声道:“我要对付褚黑蝎是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与江湖地位无关;再说,我也从来不曾羡慕或嫉妒过他的领域。”
“请你说清楚。”
事至如今,他对山口真雄还有点尊重完全是看在他是江湖前辈的分上,否则他嘴上可是不留情的。
“年轻之时,我与褚黑蝎确实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挚交密友。”山口真雄恨声道。“可是这个我一直以诚相待的挚友却奸婬了我的妻子!这份恨,我隐藏了二十几年,若不趁此黑炽、黑燃相继离开他之时枪杀你,狠狠地打击他,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黑灼悚然一惊。“不,我不相信我义父会做这种事!”
自从白清荷辜负了他义父之后,他义父根本就再也没碰过女人,怎么可能会去奸婬山口真雄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