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天工作近二十个小时,没命的劳役着自己,试图用忙碌来赶走思念。只是身体越疲倦、心里越累,越无法抹去他的身影。
姐妹们虽然没有明说,但应该猜到是她把爸爸藏起来了。昂贵的看护费用是一笔很大的负担,她希望能扛得下来,至少在姐姐日后追问时,能笑着回答不需要她们操心。
只是真的好累好累,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当泪水慢慢聚集的时候,贺妮妮高仰着头,拒绝让它滴落。她没有哭泣的时间!
"贺小姐?"观光局的柜台小姐喊她。
她露出笑容才转过身,"课长已经看完我们的稿子了吗?"
"不,是有访客找你。"
谁会来找她?贺妮妮一愣,转头看见席予希站在入口处,她无法移动、无法思考,只能呆呆的看着他向自己走来。
席予希立定在她面前,沉黑的眼瞳里满是指责,这指责像根闷棍击中她。她挺直腰,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这是你惟一想说的?"她的平静让席予希的火气再度上扬。
她还能说什么?贺妮妮转身走到楼梯间,趴在窗台上,视线漫无目的地遥望着,刻意忽视身后那道瞪着的视线。
席予希走到她身旁,咬着牙说:"难道你真的没有任何交代?"
贺妮妮听出他声音里的悲伤,却没转头看他眼底的爱意,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我真的希望我们能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但我不能。"
我也不想只做好朋友!怕吓到她,席予希只轻轻地问:"你总是那么的开朗、那么的善解人意,为什么说走就走,连当面告别都不肯?"
"这就是你的认知!"贺妮妮偏头看着他,自嘲:"其实我不开朗,也不善解人意,我甚至很贪心,贪心的想要拥有整个你!"他瞳里复杂的表情让她不自禁地月兑口而出:"我以为自己能把对你的爱隐藏得很好,以为自己能心甘情愿地做你一辈子的好朋友就好了,但是我错了,我想要拥有你的全部,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
她转回头,趴在交握的双手上,"走吧,不要让我把在你心目中最后的一点好印象都给抹杀掉了。"
席予希伸出手,放在她瘦弱的肩上,"小傻瓜!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心结呢?你难道没想过,我其实也不只把你当成朋友?"
是吗?这是真的吗!?贺妮妮望着他,他眸子里的认真再确定不过了!天哪!他也喜欢她!?不是她单方面的爱慕而已!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安养中心的号码出现在屏幕上,旋即因为没电而断讯。贺妮妮狂喜飞扬的心瞬间落入暗无天日的深渊里。
为了父亲,她必须加倍努力再努力,才能赚到足够的钱来支付安养中心的费用。从决定扛起这个担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与幸福绝缘!
席予希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兴匆匆的拉起她的手,"走!我们回家!"
"家?"她的家是炼狱哪!贺妮妮抽回自己的手,对愕然的他说:
"太迟了,这一切都太迟了。"她既然选择照料父亲,就必须放弃他。
席予希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手机恰好没电,就让他亲眼看看父亲的状况吧!贺妮妮平心静气的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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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只报了个住址,就什么都不说了。席予希边开车边瞄向一脸平静的她,无论即将要见的是什么人,他都会让她知道,没有人能再从他身边带走她!
顺着住址,车子开过蜿蜒的山路,来到一处偏僻的山拗。静心医院附设安养中心?她要带他看的是……
席予希跟着她走下车。
"为什么不让你爸爸回家休养?"如果她决定照顾她父亲,他可以一起分担。
他竟然知道这里安置的是她的父亲!?贺妮妮只讶异一下下,便淡淡说明:
"我爸妈已经离婚了。"跟护理站打过招呼后,她带头走到父亲的病房前,深吸口气,才有勇气推开门进去面对父亲。
然而,却听见一个令她意外的消息——
"贺旺德离开了!"
看护说贺盼盼刚刚才办好转院手续,因为是他的女儿,安养中心没有办法拒绝她坚持转院的要求,只能赶紧通知贺妮妮,而在她来的途中贺盼盼已经早一步带着贺旺德离开了。
"怎么办?"贺妮妮拉着席予希的手,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她没想到二姐居然知道她把父亲安置在这儿,而且还把他带走!对她们来说除非逼不得已,否则谁也不会想要面对父亲的,
二姐遇到了什么打击?
席予希将她揽入怀里,轻声安慰:"不会有事的,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贺妮妮放下所有的坚强伪装,泪一直流着,终于不必再独自面对所有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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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盼盼自从带走贺旺德之后也随着失踪了。之前她接下某杂志的外包采访,但手上采访到一半的名歌手的报导都还没做完,眼看截稿在即,贺盼盼却不做解释就消失,她们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贺依依说。至少可以确定资旺德跟贺盼盼应该都没事。
席予希知道她心情不好,因此来出版社陪她做不支薪的打工小弟,从接电话到跑腿样样都来,谁教他爱上了她,唉!
"还有工作要做吗?"他嬉皮笑脸的问,方才他只花了五分钟就达件回来了。
贺妮妮对他的神速从一开始的怀疑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一边说着电话,一边递过来一份样品,"要比稿的,上头有住址。"她用唇语说。
他逆来顺受,住她差遣当快递。装出个万分哀怨的表情后,静静接下她手中的公文封。
噗哧!贺妮妮果然让他给逗笑了!瞪了他一眼,急忙跟对方解释:"对不起,我鼻子不舒服。"
会笑了,他想念已久的笑容终于又回到她的脸上了!也不枉他如此牺牲,做了半个月白工!席予希飞快地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偷个香吻。
贺妮妮瞬间脸红,支支吾吾地说着电话,想瞪他,眼神却怎么也凶狠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扬长而去。
心里的怨慢慢的融化,他以执行社长之首,却整天耗在她们这个小出版社里,怎不令人感动?
币上电话,这才瞄到漏放了一张重要的海报在公文封里,赶紧追了出去。
只见席予希打开她家大门,喊着:"小李回来了吗?"
"执行社长,他还没回来。"
这是文庆的声音?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她家门外?贺妮妮决定不动声色继续看下去。
"这里有一份比稿要马上送出去。小赵呢?"
"小赵去轧票了。"见老板往自己身上看,陈文庆立刻说明:"我在修图,您说马上就要的!"好在他在学校学过,不然堂堂执行社长秘书也要沦为跑腿小弟了!
贺妮妮从窗帘往外看,赫!院子里的休闲桌上真的摆着一台笔记型电脑!这就是予希"打工"的真面目?
看着大家都这么尽心帮忙,她的心像浸在糖水里似的,好甜!
席予希没注意到身后感动的眼神,"这样啊?那你们家家琪呢?帮忙跑腿一下吧!"
"报告执行社长,您忘了要她在家里写小说吗?"陈文庆提醒。没想到居然误打误撞,让她发现自己还有这项"特长"。
"不管!你想办法把这玩意儿送到,我要盯着我老婆看,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