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姊姊……”兰心未语先便咽,“要不是我央郁干大哥出宫为我买画,他也不会遭到埋伏。都是我的错!”
香香软言安慰:“怎么能怪你?我亲眼瞧见那蒙面杀手了,明明就是——”
“香香姊姊知道凶手是谁?”兰心追问。
“知道。”香香抱歉地望着她,“不过事涉境外和谐,徐离要我别说。”
兰心失望地垂下头,“这样啊?没关系,我以后会尽量保护郁于大哥不让他再被坏人所伤!”
“傻蛋!案皇是派他来保护你的,你怎么会反过来要保护他呢?”
兰心羞红了脸,低下头不说话。
香香将一切看在眼里,不语。
他们返回的速度让班袭惊讶,看来兰心公主极重视郁干狂。
班袭原想留下药方便走,却因为放心不下郁干狂的伤,决定跟着回别宫,以便叮咛侍医用药。
“谢谢班大夫。”兰心公主坐在座上,“侍医看过郁于将军的伤势后,对班大夫赞誉有加,如果班大夫方便,希望继续留下来照料郁于将军,可好?”
班袭有些犹豫。她没想要跟这么多人相处,事实上,她该回女人国去了。而且待在这别宫里传收讯息都有所不便。
香香公主说:“既然郁于将军的伤势严重,而侍医也没有把握治愈后手臂能恢复矫健,本宫看……班大夫如果不急着离开,不妨多留几日。”
兰心应和:“姐姐说的是,班大夫就留几天吧。”
瞥眼榻上昏迷的他……唉!终究还是撩落尘世俗情了。
班袭望着两位公主,“在下遵命。”
兰心公主见班袭一身尔雅懦服,不知她是女儿身,加上郁于狂伤口发炎高烧不退,便让班袭与郁干狂住同一院落,好就近照料。
她走回床前,他的浓眉不再紧拢成一团小丘,纤纤亲手执起他的大掌,脉象也趋于平稳……他,已无大碍。
视线停驻在他肩上的白布,轻蹙眉头。这人,多亏她用了许多珍贵名药才能接续经络、保他手臂恢复无恙。
幸而别宫里药材应有尽有,兰心公主也挖空心思,取来许多民间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看来公主真的对他很特别。
班袭将他的手放人用被里,心里漫无章法地猜测兰心公主对他的心意。
杏眸凝望着他刚毅的面容,也难怪兰心以公主之尊却倾心于他,他长得不是中原男子的那种俊美,而是一种……如何形容呢?她望着连闭上眼睛都让人感觉到压力的他,是彪悍吧!
他浑身上下带着一股狂惧之气,她相信,即使他单独面对着千军万马,也不会有任何畏怯。
他是天生的男儿汉.男人中的男人。她就是如此认为。班袭摇头轻笑,怎么想到这里来了!走回桌旁,专心将生肌草的根部研磨成粉。
好不容易将下次要更换的生肌草磨好,天色已经泛白,班袭拯捶发酸的臂膀,揉探脖子,水眸望了望床上依然熟睡的郁干狂,确定鼻息稳定。
趴着歇息一下好了。
黎明即起的习俗让郁于狂在曙光射人的瞬间,立即睁开双眸。
房间里弥漫着草药味,他皱了皱眉,起身时牵动肩部的伤口,这才忆起再度遇袭的情景。
郁干狂试着动动右手,幸好还能动!他松口气。
房里另外有人!郁干狂转头,瞥见角落桌上趴着一道人影,他蹙眉,想起了这位文质大夫。
他一生马前沙场,救过多少人命,独独没让人给救过,这年轻大夫看来文弱,却救了他两回!
这情,难偿哦!
班袭教他的注视惊回,揉揉双眼,“你终于醒了。”
初醒的他声音爱娇、容颜妩媚,怎么看都不像男人!郁干狂皱起眉头。
班袭见他皱眉,走到他面前,伸手要探他手脉,却被他揪住腕部。
他的骨架好小,手腕几乎柔若无骨!郁干狂的眉头拢得更紧了。
“郁于将军?”班袭知道他是自然防卫动作,便解释:“我只是要探脉。”
郁干狂放开他的手,指尖柔细的肤触仍让他震撼不已,这南方大夫的肌肤比东北的女人还细!
他瞪着班袭美如白葱的手指,“你是南方人,没错吧!”
脉象不浮不促……显然药方奏效,伤势已趋稳定。班袭放开他的手,起身走到桌前写下滋补的药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不着边际的问题:
“班袭来自南方海边。”
郁千狂看着他优雅的写方子,术业有专精,再怎么说,自己的确是让这位看起来比公主还娇弱的大夫给救了。
他起身——虽然有些困难,不影响他的赳昂——站定在班袭面前。
“你救了我两回,郁于狂在此谢过。”说完便深深一揖。
班袭很是讶异,连忙阻止:“将军不必行此大礼。”
甭说他是素有“大漠雄鹰”之称的契丹王子了,就算一般武将也不会对个文人行礼的。
郁干狂坚定地望着他,“你我有救命之恩,这恩情要如何偿还?只要郁干狂做得到的,绝不推辞。”
“医者救人乃是天职,那里有恩情可言?”班袭谈谈地说,“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淡然让郁干狂更加钦佩从来没见过如此别无所求的人。
“班公子气度令人佩服,倘若你不嫌弃,我愿与你结为金兰,此后有福你享、有难我当。”这条命既为他所救,肝脑涂地亦是应该。
真是个血性男子!班袭的心里因这话而有些激荡。
她微微摇头,“将军言重了,今日换作任何人受伤,班袭都不会见死不救;举手之劳,将军无须耿耿于心。”
他越是拒不受恩,越让郁干狂敬重。
“郁于狂认定你这朋友了。”
班袭微笑,“谢谢将军的看重。”
笑意染上他的脸,凭添许多妩韵,久闻江南书生多具女态,原来天下真有美貌甚于女子的男儿汉!一时间竟看傻了郁于狂。
“将军,将军!”
班袭的呼喊唤醒了痴楞的郁于狂,他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有事?”
“将军体热初退,还是多躺着休息好些。”
郁干狂点头,炯炯的眼珠子直盯着他瞧。
他专注的眼神让她不由得有些心慌,脸一臊,“我唤人来替你梳洗梳洗,并让人熬些滋补的药。”
郁干狂注视着他的背影,一丝笑意爬上他刚毅的嘴角,冷如盘石的心悄悄地有了温度,汉人,也有值得交心的。
他躺回床榻,左臂微微的痛楚让他轻拢浓眉,“他”,当真要赶尽杀绝!?
“太好了!郁干大哥你终于醒了!”
兰心公主的声音传来,郁于狂正要起身,却让她拦住。
“郁干大哥有伤在身,别动到伤口了。”
郁于狂还是起来,站在她的面前,“多谢公主关心,属下没事。”
他的客套让兰心公主脸蛋染上几许难过。
无论她如何努力,都越不过他心里那道藩篱,在他眼中,她始终是害他沦为质子的汉人公主。
兰心公主绞着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仲诚走进房里时,发现气氛有些冷凝,他了然的眼神划过公主与郁干狂,若无其事地问:
“郁干将军无恙否?”
“承蒙关心,郁干狂没事。”他还是一派的疏离。
李仲诚直接切人正题:“郁干将军两度遭到伏击,可知何人所为?”
“郁于狂不知。”
他却不相信,追问:“能重伤将军的,普天之下只怕没有几人除非——”让他不及防备或有心相让?
郁于狂冷眼一瞥,“这是郁干狂的私事,与他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