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尔熙揽着她,“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不吃老婆饼了?”
“先搁着吧!”
其实她心知肚明,柯尔熙因为宠她,所以笑看她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即便对她全然的宽容,他却不是一个毫无个性、照单全收的软骨头。她每次的捉弄无非也只是想要探探他的耐性罢了,不至于蛮横撒泼的不懂收手。
邵英暄侧头看着气定神闲的柯尔熙。要看沉静的他动怒怕是不容易吧!宅心仁厚的他对于别人所犯的错误,总是能够泰然处之。从他眼里看事情,永远只有光明的一面。不像自己,阴郁的只能活在晦暗的午夜,
幽晦的子夜与和煦的暖阳?他们注定没有未来!
柯尔熙发现她不自觉的圈住自己,眉宇间泛出淡淡的愁,忧心的问:“怎么了?”英暄是个爱笑的女孩,这样的表情不该出现在她脸上。
邵英暄摇头,“没事。”
正值用餐时间的咖啡厅里人满为患,然而柯尔熙仍然从容的保护着邵英暄和自己,不至于与人碰触。
一坐下来,邵英暄立刻问道:“你好像很不喜欢跟人们有身体上的接触?”
她之前就曾经注意到他会隔开想要黏到他身上的楚悠悠,刚刚更发现即使他在跟人家点头示好的时候,还是会跟对方保持一臂的距离,而没有一般男生碰画时彼此互拍肩膀的习惯、
她在闪躲他先前的问题。但柯尔熙还是好脾气的回答,“没错。”
邵英暄好奇的问:“为什么呢?”尔熙曾经说过自己的个性冷淡,但是他实在不像冷情的人啊!
柯尔熙双手一摊,“不知道。大概因为我是独生子,从小就一个人惯了,久而久之就不喜欢跟别人太过接近。”
“难道你的父母、家人都是这样冷漠的吗?”邵英暄无法解释为什么会突然想了解他的处境,这样,不好,
“我家很单纯,就是父母亲跟我三个人而已。我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至于我母亲,她谨守一切传统的礼规,不容许丝毫的出错,记忆里,我没有见过她未曾化妆的模样,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地永远要求绝对的完美,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家人。”柯尔熙说。
邵英暄小心翼翼的问:“她对你好吗?”余丽娜跟莲姨形容的一模一样。
“应该算好吧!毕竟我是她唯一的儿子。只是她不太懂得如何去关心人罢了。”
他竟然喊她“母亲”!邵英暄压下胸口的郁闷,啜一口苦涩的咖啡。
“你为什么没有兄弟?”
他该有兄弟吗?她的问题很怪,但柯尔熙耸耸肩之后还是回答了。
“我不知道。很奇怪吗?独生子应该蛮普遍的吧!”
邵英暄陷入沉思。
早在六年前,她就讶异祁风武术馆派出来的选手居然是他。当时以为是因为余丽娜的孩子还小,柯贤庆又逐渐体衰,不得已才会先由他应战。直到与他同校,才知道他竟然是独生子!
要得知深具名气的他的个人资料易如反掌,狄乔影调查之后发现,柯贤庆积极的培育他,俨然有要让他接下祁风下任馆主之势。
怎么会这样?余丽娜呢?她怎么可能甘心?怎么可能!
这十年来,他们兢兢业业的,对莲姨的遗愿不敢或忘,乔影甚至为了能够代替她应战而积极练武,直到现在与她势均力敌。
可假想敌是余丽娜的儿子呀!
让余丽娜的儿子成为手下败将、让祁风武术馆为之蒙羞,是莲姨心心念念的,唯有这样,才能给他们最大、最残酷的惩罚。可现在……
莲姨从来不曾提过万一对象是他该怎么办?那是不可能发生的啊!
可它的确发生了。
包没想到自己会就这么陷入感情的泥淖!
也许打从一开始她就做错了。他们的关系如果仅止于武术大赛时的交锋,就没有今日的难以抉择。
不该招惹他、不该撩起两人间的情愫、更不该任由自己的一颗芳心沉沦,落入无法自拔的境地。如今短暂的欢悦就像毒药外包裹的糖衣,虽然甜美,却很快就到了毁灭的时候。
爱情,来得毫无理由。或许,早在六年前,她就已经深陷……
因为无法冷静分析,邵英暄一直拒绝正视突然生变的情况。似乎只要不去想,问题就不存在。
一直以来,她为了莲姨的遗愿而放弃回日本。如今对象竟变成莲姨最最不愿伤害的人,她,陷入两难!
而今,她是不是该固执的坚持下去?如果放弃,她岂不是就必须立刻回到她该回去的地方、弃莲姨的遗愿于不顾?
柯家只有一个儿子,而他会延续祁风不败的战绩。
即便立场逐渐薄弱,她却不愿回头,不容回头——这是他们一贯坚持的目标啊!
“你不开心。为什么?”虽然她未曾说出来,但是她情绪的变化却瞒不了一直注视着她的柯尔熙。
邵英暄扯出一丝微笑,“怎么会呢?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不能说、说不得哪!
柯尔熙不让她再一次的逃避问题,“别瞒我。你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笑意。”她今天怪怪的,而他想要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面对他的坚持,邵英暄随口扯了个谎,“我没事,真的。只是女孩子周期性的不舒适罢了!”
柯尔熙眼里有着担心:“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带你去看医生?”
“真的没关系,等一下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柯尔熙一听到她这么说立刻起身,“既然你不舒服,那我先送你回家。”
他的体贴让邵英暄感到好窝心!依偎在柯尔熙的身旁,她将所有的问题抛到脑后。就算是暂时把头埋在沙堆当鸵鸟吧,她只想活在当下。
★★★
今天的学联会里,气氛有些凝重。
楚悠悠率先发言:“我想请问柯会长,传言你跟邵英暄正在密切交往,是真的吗?”教人恨得牙痒痒的是,无论她怎么消毒,流言始终不断。
柯尔熙一派的温和,“这是我的私事,有必要在这里公开说明吗?”
楚悠悠却不肯善罢甘休,她咄咄追问:“你是学联会会长,如果在私德上让人感觉有所疑虑,是应该接受公众批判的!”
“你的话未免说的太重。我自认俯仰无愧,没有私德上的问题。”柯尔熙回应,依然是彬彬有礼的谦和君子。
楚悠悠还是不放弃,继续振振有辞地逼问:
“你是代表全体同学的学联会会长,跟素行不端的问题学生混在一块,要如何服众?怪不得你坚持不让我们逐出邵英暄!”
楚悠悠明知道他们交往是最近才发生的事,却仍故意扯出旧帐。既然不能动之以情,那么她就要诉之以法,绝对不让邵英暄占到便宜!
柯尔熙没理会楚悠悠的叫嚣,态度平和,不愠不火的对着其他人说:
“我的感情世界是我个人的隐私,没必要对各位说明。至于邵英暄,她究竟算不算问题学生也有待商榷。上次赶出邵英暄的提议未能过关,也并不是因为我的阻拦。如果我的行为招来非议,那么我自动请辞学联会会长的职务。”
对于人、事他向来少有坚持,然而对于邵英暄,他却说什么也不愿松手。两相比较之下,学联会长的位子就无须恋栈了。
在所有班代的讶然静默下,柯尔熙略略点头,从容的走出会议室。
望着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又接收到大家一致谴责的目光,楚悠悠气闷的说:“不是我的错,是他自己执迷不悟!”她咬牙说道:“都是邵英暄!是她迷得尔熙神魂颠倒的,才会看不清楚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