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向与从书架上又抽了一本书,回到沙发边,将她圈到怀里,手指随意翻着书册,半晌才开口:“你没问题想问吗?莫氏酒业,为什么藏的是陈氏酿酒法?”
经他一提醒,她才觉出奇怪,无言地望向他,等着他答疑解惑。
点点她的鼻尖,莫向与将她搂得更紧一点,“你这个迟钝的小笨蛋,明明一副不开窍的样子,怎么有时候偏偏就能出人意料地编派出兄妹的情节?我真是服了你。”
顿了一下,他才缓缓地开口:“莫氏酒业,对外一直号称有五百年历史,其实真要计算起来,也不过百年而已,之前的四百年,归于陈氏。陈氏酿酒始于明朝,最开始只是一个家庭式的小作坊,后来经过数代人的努力,小作坊变成小酒场再变成数百人的大酒场,业务蒸蒸日上,声名远播。只是,到了清末,战争爆发,拥有四百年历史的酒场受到波及,开始衰落。就是在那时,陈氏被莫氏取代,才有了今天的莫氏酒业。
“只是,莫氏取代陈氏的过程并不光彩,所以对于当年事,莫氏没有记载。而据陈氏家谱所言,莫氏原是陈氏旗下一座小酒场的管事,因有狼子野心,所以在兵荒马乱中,趁机杀死了陈氏大当家,篡取了陈氏王国。就像电视上常演的那样,陈氏在忠心奴仆的帮助下,保存了一丁血脉,从此隐姓埋名,卧薪尝胆,伺机报仇夺回自家的东西。然后,在八十多年前,莫家老宅来了名机敏伶俐的小伙子,姓君。他,就是莫宅的第一任君姓管家,陈氏后人。”
听到这里,君莫惜的眼皮眨了眨,莫向与则从旁边的木箱中取出一瓶红酒,打开来,自顾自饮了一口。
“出于种种原因,君氏管家并没有很快就夺回属于自家的产业,而莫氏却在战乱中求生存,不但没有被埋没,反而一步一步挺了过来,逐渐壮大。到了管家第三代,也就是君一城,我们的爸爸这一代,他们找到了下手的机会。只是,计策很烂,完全是照搬和抄袭历史,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说到这里,他又灌下一口酒,俯头看到她呆呆的表情,他勾唇一笑,“傻瓜,这下你是不是有点明白,为什么我们能那么巧地可以同年同月同日生?你原本该姓莫,是莫家的正牌公主,而我才是那个君家宝。不是你无法选择你的出生日期,而是我,为了你的出生而不得不提前出生。
“他们大人的脑子真的很水,为了报仇,真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先是像特务一样潜伏下来,一天到晚算计着如何策反,骗取主子的信任后,再在背后给上致命的一击。为了换掉你这个正牌公主,我在只有七个月大的时候就被强行剖月复来到这个世界,所以虽然同一天出生,我却先天发育不良,好几回从鬼门关逛回来,医生都摇头说即便能救回来恐怕也是一个废人。傻瓜,你哭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比你高比你壮比你有力量,天天还气得你哇啦哇啦叫。”
好笑地看着怀中突然搂住他眼泪汪汪的人,莫向与又饮下一口酒。
“傻瓜,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清楚,莫众纭和丁繁星才是你的亲生父母,而我则是君一城和夏莲的儿子。这样,你是不是会恨我,恨我抢了你的位置,将你从骄傲的公主变成了受气的管家?”
君莫惜摇摇头,更紧地搂住他,还是说不出话来。
她开始记起来,在很遥远的记忆中,一直有个小孩儿闭着眼睡在保温箱中,明明和她同样的年纪,她已学会满地乱跑,他却连地面都没有踩过,那时候她三岁。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爸爸在拉小提琴时看到她像小皮猴儿一样蹿上蹿下会露出那样复杂的神情。她也终于理解,为什么爸爸总是将他排在第一位,为什么看向他时眼神那么难懂,原来那是深深的愧疚。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时候,在爸爸长驻瑞士的那几年,每当他偶尔回来,爸妈的卧室里就会传来爸爸声音哽咽的“对不起”以及妈妈的泣不成声。
终于,她哑声开了口:“治疗,是不是很痛苦?”
“傻瓜,你心疼了?那么久远的事,我早忘了。”
忘了吗?她还记得,那次她将他踹下星星湖害他发烧五天五夜,他在梦中都在叫:“好痛,好痛,我不要打针,不要再打针,让我死,求你,让我死,让我死,求你,求你,好不好?”
那是怎样的治疗,可以让高大坚强的爸爸落泪,可以让骄傲的他开口求死?
看到她眼泪又流下来,莫向与无奈地叹:“不要哭了好不好,为了肚里的宝宝,不要激动,不要生气,不要伤心,给我生一个健康的宝宝,好不好?”
这一回,她乖巧地吸吸鼻子,“唔”了一声。
温柔地帮她擦掉眼泪,莫向与笑道:“小笨蛋,现在知道了真相,还躲不躲我,还说不说不爱我的鬼话,还说不说这辈子再也不要遇见我?”
呜,这个男人好小心眼儿好记仇,如果她没估计错误的话,这几个问题可能会被他念叨一辈子。
她扁扁嘴,又是一副要哭的表情。
看到这个表情,莫向与突然开始头痛。他决定收回那个挂在嘴边的“笨蛋”二字,她哪里笨,根本是一窍通窍窍通,明知他从小到大对她这个可爱表情最有爱,她竟然这么快就要“卷土重来”。
心底哀嚎一声,却又止不住泛甜蜜,她多久没有对他撒娇了啊?记得在那段好美好好美好的日子里,她就是爱用这招扁嘴神功把他使得团团转。这个表情,他可不可以视作是好美好好美好的日子已拉开了序幕?
忍不住捧着她的脸,好温柔好甜蜜地吻了又吻,然后满足地将她圈在怀里,玩着她的头发问:“没有问题了,我们明天就结婚,好不好?”
被亲得晕头转向的君莫惜慵懒地靠在他怀里,渐渐有了睡意,可是这样的依偎,好不舍得睡哦。
舒服地在他怀里蹭了又蹭,她才开口:“你说故事的水平好烂,那么惊心动魄数代复仇外加战乱纷飞的故事,竟然被你那么平平板板地带过,从明天开始,你要给我讲睡前故事,一天一篇,这样等宝宝出生以后,你才能胜任说书人的资格。”
“好。”
“还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莫家少爷的?”
“五岁。治疗的时候,爸爸受不了那个过程,抱着我哭,对我说‘儿子,对不起’。后来,我就要求他去做了DNA鉴定。”
听到这个答案,君莫惜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哼,那些个说什么救回来也可能是废人的医生才是废人吧,五岁竟然就会搞血缘鉴定那一套,你难道就是传说中头脑发达四肢废材的世外高人吗?”
“鬼丫头,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睡饱了是不是?要不要夫君陪你运动运动?”莫向与不怀好意地将手探进她的领口。
收到威胁,君莫惜立刻又扁了扁嘴,可怜兮兮地求饶:“宝宝会看到。”
听到“宝宝”,莫向与乖乖收回手,好气又好笑地逗她,“长本事了,嗯?学会手握王牌,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小笨妞儿,你该知道,为夫的手段有很多,你下回若是再皮痒想玩离家出走或休夫,我会很慷慨地向你展示我全面的技能。”
“呜,”小可怜儿又扁扁嘴,“你怎么那么快就找到我了?”
“笨!就你那点小伎俩,就你那点小朋友圈,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莫向与得意一笑,看她不甘心的样儿,心底一软,还是解了她的惑,“说起来,还得感谢你的闺蜜阿灿。她看中的男人很不巧地正是我从天下保全请来关注你的高人,你说,如此的机缘巧合是不是连老天也在帮我?所以,宝贝儿,你是我的,说,你爱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