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深人寂,无月的黑夜更显幽沉。今夜嘉亲王府内不知怎地,风骤起,氛围中透着妖诡,好似某种征兆。
一名身穿绛红色锦服的纤瘦人儿坐在书案边钻研医书,认真的神态很难令人想像此刻她的心并不平静。
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只在她额娘病逝之前有过一次,之后便不曾有过了。难道,是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她在心中期盼别发生任何事情才好。
倏地,一阵急风袭来,吹开了她寝房里的小窗,发出轻微声响,拉回她飘离的思绪。
“宝儿,将窗户阖上。”她轻唤,吐出的轻柔嗓音依旧没有露出心头任何不安。
“是。”宝儿放下烛台,才走到窗边,远远就见侍卫长官逸儒往格格这儿急奔。
“格格,官侍卫来了。”
宝儿口里的格格,是嘉亲王唯一的女儿映晨,年方十七,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再加上容貌上的缺陷,嘉亲王便将她送到庙里习艺强身,直到福晋即将撒手人寰之前才回到王府。
埃晋过世不到一年,嘉亲王即娶一名侧室进门。然而,年幼早熟的映晨和侧福晋之间并不热络,为免阿玛为难,她主动央求搬进位于王府最偏远的角落“晨曦阁”,所以,平常若无要事,她是不被打扰的。
今晚官侍卫来找她,莫非……
“出了什么事?”映晨放下手中的书册,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格格,不好了……王爷被带走了。”
“被带走了?被谁带走的?”映晨急道。
是谁有这个本事进入王府?
还有,对方不知道阿玛的位高权重吗?竟然……
许许多多的疑问还来不及细想,官逸儒便递出一张纸,“格格,这是对方留下来的。”
映晨忙不迭地接过。
要嘉亲王活命,拿“降龙拓”来换。
涂敏光
降龙拓?!
那是什么?
她抬起盈盈水眸望向官逸儒,官逸儒亦是一脸无知。
“快去查查降龙拓在什么地方,我要阿玛平安无事。”
“卑职遵命。”官逸儒领命离去。
“宝儿,你去把总管叫来,顺道去看看姨娘是否受惊了?”
“格格……”
“快去!”
她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早知会害得阿玛身陷危境,她就不该答应师父那一件事……
然而,现在说这些,为时太晚!
望向无月的夜空,一时之间,思绪茫然……
第一章
荣亲王府
一轮灿烂日阳朗朗地照着大地,将满园春色染上一层黄澄澄的光芒。空气中偶然飘来一丝不知名的花香,蜂儿、蝶儿忙着汲蜜,这提早到来的春,慵懒自怡。
在这美好静谴的午时时分,偏偏有个不安分的声响,打破了四周的静寂一
“格格……格格……靖浇贝勒来了、靖浇贝勒来了。”
丫鬟琴儿又急又喜地一路往格格的寝房里跑,嘴里还不忘叫嚷着。
“靖浇来了!”
荣艳格格一听到这个消息,也不顾女子该有的矜持,喜出望外地奔出寝房。
“你说的是真的吗?他可是来见我的?”忘情地握住琴儿的手,她难掩兴奋之情。
昨天她托人带讯给靖浇贝勒,没想到今儿个他便来了,许是来回复她满腔情衷的,否则,他可以置之不理的,是不?
念及此,她的心情难以平静,更别说要她乖乖坐在屋子里等了。
她现在就要去见他。
“格格,您等等,奴婢还未跟您打扮打扮呢!”格格也真是的,这么猴急,哪像云英未嫁的姑娘!不过这些话,琴儿可不敢当着格格的面直说,只能按着奴才本分提醒格格别太急躁,遭人笑话。
“说的是,咱们快回房去。”荣艳同意,说罢便领在前头,就怕晚了一步,让靖浇久等。
“格格,您别心急。贝勒爷才刚到,没这么快离开的。一会儿奴婢便找个机会让他进来找您。”琴儿边替她梳头边说。
荣艳点点头,突地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按住琴儿的手,说道:“你别忘了茶点……
“奴婢知道,格格放心好了。”琴儿继续替她梳妆,将荣艳如黑瀑般的云丝盘起,并戴上旗头。
“好了好了,剩下的本格格自己来,你还是去给我准备点心吧!”
心急的荣艳愈看琴儿愈觉得她的动作太慢,遂遣她下去忙别的。
“是,格格。”
琴儿退下后,荣艳三两下妆点好自己,并换上深紫色的旗装,将自己如白雪似的肌肤衬得更美,一对如星于般的眸子晶盈流转、娇颜柔媚动人。
向来她就知道自己美,天生丽质的她加上后天刻意的培养,让她在诸多格格面前可以心高气傲。当然,也换得了不少未婚皇族的青睐。
可,她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便是近日才由边关回京的靖浇贝勒。
记得那日皇上赐宴,身为亲王的阿玛也在应邀之列,若非她嚷着要去见见那场斌族气派,恐怕她也没机会亲眼目睹他的丰采。
他的战绩辉煌,皇上除了封爵之外,还破例在紫禁城内赐住一间宫苑,让他能进出宫里方便,只是他常年在外,鲜少回京。
而常年驻守在边关的他有着一身结实强健的体魄和英挺俊逸的容貌,深邃、幽远的眸子常带着一丝傲然与戏谑,教人忍不住陷入他的黑瞳里,想一窥他的神秘。
她就是这样为他一见倾心的。
想到一会儿见到靖浇,以及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漾在唇畔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了……
位于荣亲王府的前厅窗棂边,挤满了几个婢女打扮的姑娘。
她们争相目睹靖浇贝勒的丰采,全趴在窗边偷看,没人记起该去沏茶、送点心。
身穿绣着四爪蟒的石青色朝服,靖浇贝勒一如传言般的英姿飒飒,剑眉斜飞人鬓、一对炯炯有神的双眼、性感挺直的鼻梁、厚薄适中的菱角唇……完美的五官如特意打造般,让女子心醉、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而他一举手一投足间,透露着尊贵的王者气势,更令人为之倾倒,巴不得他就是自己的良人,尽避他已有了两房妾室,痴恋他的姑娘仍然不少,就连皇上宠爱的七公主也逃不出他的魅力,前些日子还直嚷着要皇上指婚呢!
“大伙儿人呢?怎地,客人都来这么久了,连杯茶水也没送上来?”荣亲王一声大吼,由厅内传至厅外,婢女们一惊,全做鸟兽散,不敢再看了。
“贤侄,真是抱歉了,让你笑话。”荣亲王陪笑道。
靖浇心知肚明,淡笑道:“无妨,我不渴。”
“呵……那就好。”荣亲王顿了下,关切似地问道:“贤侄,皇上吩咐你要查的案子,不知查得如何了?”
闻言,他敛起讽笑的眸子,面色一正,回道;“还在查。”
“不知可有眉目?”
“王爷很关心这个案子?”他不答反问。
“嗯……也不是这么说,总是皇上交待下来的事嘛!必心是自然的。”荣亲王干笑,没有料到他会不给自己一个面子。
“是吗?”带着深意的眼眸上下打量着荣亲王,“王爷可有线报提供?”
“没……没有……本王怎么可能有线报?”
“哦!真的没有吗?”他紧盯着荣亲王,似要将他看穿。
“当……当然。”
半响,靖浇俊逸狂肆的脸庞才又霹出讽笑,恢复成无事的模样。
然,荣亲王的背脊却莫名发凉。
就在这时,琴儿端着两只茶碗进门,解除了荣亲王的危机。
“王爷、贝勒爷用茶。”
“琴儿,你来的正好,格格人呢?”荣亲王问道。
“格格在房里绣花呢!要不要奴婢将格格请过来?”琴儿机灵的回道,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靖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