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堡内处置不听话的奴才,都是杖责数十再关进柴房思过,这规矩是爹订下的,他相信大娘也是这幺处置的,当他想到秋涵可能孤伶伶的瑟缩在几乎能称为破屋的柴房里时,他的、心动摇了,当下暗许明日一定要废除这道规矩……
“不……不要……少爷,你快来救秋涵……”秋涵依旧喃喃自语着,打醒了神游的雷孟延,见她只是喃语,想来真是伤了,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知道自己的衣角被她紧紧拉住,只好让她抓着。
“应总管,来帮忙。”他令道,其实不用他下令,在应总管见到秋涵身上的伤时,他便知道该怎幺做了。
“丫头,我带妳回房。”他出声,示意应总管抱起她。
“不,少爷,不要……先治病,我……世威哥……”她语焉不详的梦呓着,然,雷孟延却听懂了。
“妳先回房治伤,我就让华公子替我治病。”他同梦中的她讲条件。若这是苦肉计的一种,他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成功。
“好……”她在梦中点头,少爷答应治病了!
世威哥快来呀!
梦中,她拉着世威哥的手,来到少爷面前,少爷乖乖地坐在床沿让世威哥诊治着……
太好了,她相信少爷一定能够好起来的。
不由自主地,她的唇畔漾起了甜美的笑,梦境外的应总管看得十分清楚,只可惜少爷看不见,否则她那放心的笑容真的能让人松口气。
她是这幺有把握,华世威能治好他的伤?!
“把她抱回房去吧!”
他不知道她伤的多重,但都疼得厥过去了,想必很严重吧!只可惜他“还”不能行走,否则交由他抱着,该是最稳当的。
从来都没有一刻能比得上现在,他如此这般气愤着自己的“目不能视”。
“少爷……”
“让华公子来看看她吧!顺道让他瞧瞧我的伤。”
终于,他吐出这个决定,为他,也为她。
只是在当时,他并不能体会对她的这份疼惜正是爱的开始——
☆☆☆
“她怎幺样了?”雷孟延急道。
他一直站在床边待着,由应总管告诉他秋涵现在的状况,表面上,他冷静自
若,心底却为自己此时仍需佯装有病而恼怒着。
“背上的鞭伤很严重,还有她染上了风寒……”华世威将秋涵的小手摆回被子里-站起来之后就到桌案边拿起药箱看看里头有什幺药草可用。
“是被鞭子打的?”雷孟延不怒而威,娘她们竟然用鞭子打人?
“每道痕深及见骨,板子打的不可能会这样。”华世威心疼的说道。他应该留下来的,不然去报官也好,秋涵也不至于伤得这幺重,他自责着。
“应总管,去把最好的金创药拿过来。”他交待着应总管,不相信华世威有更好的药草,能救醒秋涵。
“可是,少爷您一个人……”应总管不放心。
“得了,在堡内不会有人敢害我!”他不耐烦地打断,应总管只好快步离开。
“我要带她走。”一等总管离开,华世威马上开口。
“你说什幺?”房内的气氛顿时凝窒。
“在见识到你们对待一个下人的态度,你说我还敢让秋涵留下来吗?”他握紧着拳头,要不是秋涵带他来医治雷孟延的伤,他不会知道雷霆堡居然有这种动用私刑的丑事!
现在,他不但亲眼见到了,对象还是秋涵,叫他如何能撒手不管;放她一个人在此吃苦呢?
“你要带她走?凭什幺?别忘了她可是签了一买身契的。”雷孟延不客气地提醒他。
站在公理上,他是不会输的;何况对待秋涵,他有另一番打算。
“你并不是真心对她,欺负一个善良的姑娘你于心何忍?”
“对我动之以情?哼,你不知道雷家的作风一向无心、绝情吗?”
“你……总之,我要带走她,在一切事情都还来得及之前。”
闻言,雷孟延瞇了眼,这是他在未瞎之前,惯有的危险动作,“来得及什幺?你们在计画什幺?”
“我不会说的。”
他的话让雷孟延更加认为,两人救了他又缠着他,合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戏码都是有预谋的。在他还没弄清楚之前,他哪能放过呢?
“不说也行,反正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们耗,我总会知道你们的把戏。”
“你说我们在玩把戏?”华世威感觉不可思议,“秋涵伤成这样叫做玩把戏?你这个冷血动物!””这件事是意外。”要他承认错误不容易,能做到这样算是少有的慈悲。
“可真意外啊!”华世威咬着牙说。
“你用不着讽刺什幺?有话直说便是。”
“我告诉你,要不是秋涵喜欢你,我也不会……”说到这儿,他顿住了,他岂能将秋涵的心意说出来?那只会让他更骄傲、让秋涵陷于绝境罢了!
“不会什幺?”他再度瞇眼,彷佛听到了什幺重要的讯息,但华世威不说了,铁了心不说。
雷孟延要继续追问,应总管却在此时蜇回来,“少爷,金创药来了。”
“快给她敷上……等等,找个婢女来。”
“是。”应总管又离开房间。
“等秋涵醒来,我就带她走。”华世威承诺着。
“你尽避试试。”雷孟延冷冷的应回去。
两个男人的对决,几乎就此展开。
翌日天一亮,李纤纤匆匆忙忙地跑进南厢房,大嚷着不妙。
“什幺事这幺慌张?”老夫人端坐在几上,神情严肃。
“姑妈,表……表哥回来了!””这幺快?他不是到柏家庄去了?”
“姑妈,不但如此,我听巧儿说表哥正往这里来。”
“什幺,怎不早说?”老夫人斥道。她有好一阵子没见过孟延了,听到他要来,她只顾着自己的仪容和装扮,未曾联想到雷孟延的到来会与昨天发生的事有关。
“姑妈,表哥是来算帐的……”
“妳知道就好。”李纤纤的话还未说由兀,一道冷冷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吓得李纤纤直往姑妈身后缩。
“孟延!”
老夫人见到雷孟延坐在轮椅上的狼狈模样,有难以抑忍的心疼。从前,她就把孟延当成是亲生儿子般扶养长大,母亲早逝的他也一直视她为亲生母亲,在家大业大的雷家来说,这已是难得。
“妳们昨天打伤了我的人?”雷孟延二话不说,直逼进问题核心。
“是……是她……出言不逊……”李纤纤强辩。
“胡说,秋涵不会这样。”
“孟廷,连娘都认为她做错了,你也不相信吗?”老夫人见孟廷对侄女的口气不佳,不禁颦眉。
“大娘,您别再纵容她了,她分明就是找麻烦。”
因为李纤纤是李奇的女儿,他不得不防着她。
李纤纤闻言就想为自己辩驳,她拉着姑妈的手要她替自己说话。
老夫人哪会不懂她的心思!事实上,她见孟廷执意护着一个婢女的模样便暗叫不妙,她可不愿意让一个身份低下的丫环成为他的儿媳妇。
她属意的人是纤纤。
“够了,不过是一个下人,犯得着这样同纤纤说话吗?再者,打人是我的主意,你有什幺怨制全冲着我来好了。”
“大娘,秋涵是我的贴身女侍,您打伤了她,谁来照顾我的起居?其次,秋涵不是会以下犯上的人,事情经过我都知道了,她是为了找大夫救我,若非有心人行挑拨之实,大娘不会这幺是非不分的。”言下之意,他责怪李纤纤。
“你说我是非不分?你……你要气死我,那丫头到底用的是什幺狐媚之术,竟将你迷惑成这番目无尊长的模样?啊!”老夫人大怒,被做晚辈的教训,心里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