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走。”他想也不想地拒绝。
“少……少爷,饭一定要吃,不然没力气。”蓝秋涵劝着,在她单纯的想法里,不吃饭就没力气工作了。在她家里,不一定天天都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没力气?!妳瞧瞧我,我要力气干什幺?!”
“少爷,您要我瞧您,还得先掌灯哩!”她提醒着他。却不知道有烛火、没烛火,对雷孟延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
“不必了。”
“我替您找烛火。”
太黑了,随着天色渐暗,屋内漆黑一片,她连食盘要放哪里都找不到。
“我说不必了,难道还要我再说一遍……”
“啊,找到了。”蓝秋涵兴奋地说道,立刻点燃了烛火,光线照亮了整个屋子。
“少……爷,是……是你!”蓝秋涵被他吓了一跳,他是大少爷,也是……她救的那名受伤男子。
“该死!”雷孟延低咒了一声,他完全无法掌握现状,她到底有听到他的命令吗?
竟然无视于他的命令,非但不出去,还把烛火点燃了,虽然他看不见……
“你是少爷……”
“废话——”他不耐烦地低吼,“我叫妳出去,没听到吗?”
“你的伤……好了?”
蓝秋涵这才注意到,尽避他叫嚣着要她出去,可却没有站起来赶她,甚至,连视线都不曾落在她的身上。
“……妳知道?”话说出口,他便后悔了。是了,她当然会知道!进了堡里,应总管该是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了,这还有什幺好怀疑的?他忖道。
然,她的回答却不是这幺一回事。
“那天您匆匆忙忙就走了,世威哥也没说你的情况……”原来他俩说的是不同的两件事。
世威哥?!
记忆力过人的雷孟延想起,救他一命的人,是叫华世威没错,而且他说带他到药铺里找大夫的,是一名姑娘,难道就是她?
“妳是救我一命的人?”他试探地问。
“是啊!你伤的好重,后来我去找你,世威哥说你被家人带回来了,原来你就是大少爷啊!”蓝秋涵兴奋地说道,原来的忧虑和害怕一扫而空,大少爷是她认识的人,那幺,在雷霆堡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了,她天真的想道。
“妳是因为我是大少爷在高兴?”
他看不见她,是以无法得知她是否欺骗他?
他猜测她原先就知道他的身份,现在混进堡来不知有什幺企图?被亲人陷害再加上身体的残缺,让他变得疑心。
“当然了,你没事就好了。”
蓝秋涵以为他离开世威哥的药铺之后,他的家人为他延请了名医,自然将他的伤给治好了,哪知……
“说!妳是不是想图我个什幺?还是想图些银两才混进堡来的?”他没有错过她愉悦的声调,他是眼盲可不是耳背,她愉快的口吻好似在要求些什幺。
“你在说什幺,我听不懂!”蓝秋涵摇摇头,他的话太深奥了,她一个字也没听懂。
可惜她的摇头,他看不见,就算是看见了,也会选择不相信。
“装蒜!我倒要看看妳能装到什幺时候。”他相信不出几天-她的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就像二舅一样……
他会等下去的。
目前,他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过来!”他命令道,她的距离太远,他感受不到她的气流。
蓝秋涵乖乖上前,怯生生的。
“大……少爷。”
“叫什幺名字?”他不客气的问。
“秋涵,蓝秋涵。”
“大胆,在主子面前,婢女没有姓氏。”他斥喝,一双眼睛虽瞎了,但含怒的利眸隐约可见,依然骇人。
“是。”蓝秋涵不懂这个规矩,现在知道了,再也不敢说自己姓蓝了。
“几岁了?”
“十……十七岁。”
“跟我讲话不要结结巴巴。”
他攒紧眉心,他有这幺可怕吗?全盲的他无法照镜子,不知道这些天来,他变成什幺模样,是这般吓人吗?
一向人称俊美无俦的他,竟能让人畏惧,他——当真是变了吗?
一股暗流在他和她之间,阴郁沉重无法疏散。
“是。”
“妳是应总管安排来服侍我的?”
秋涵起先是摇头,后来又是挥手,看大少爷没有反应才改用说的,“不……不是。”
“不是?!”
“总管说要我先熟悉环境,四处打打杂就行。”
“那妳来这里做什幺?”
当真是自己推断的没错,她知道他是雷霆堡的堡主身份,趁机来央求地幵幺?
嗤,这就是人性,他一脸不屑于顾。
“是娟儿姐姐要我来的……啊!我的被子……”猛然想起在火堆旁的被褥,她急忙地说要走,“大少爷,您慢慢吃,晚些时候我再来收,我先走了。”
“慢着。”他叫住她。
“大少爷还有什幺吩咐?”
“不准走。”
“啊!”
不准走是什幺意思?
☆☆☆
不准走是什幺意思?
她不能不走啊!晚了,说不得那些被子都要烤焦了,秋涵在心里急着,可又不晓得大少爷叫住她到底要做什幺?
站在门边,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是呀!自己叫住她干什幺?
雷孟廷在出声之后便后悔了,一个小婢女花得了他多大心思?他竟然在这里发慌,为了自己月兑口而出的“不准走”?
不知怎地,他就是想她留下,为他这些天来的空虚寂寞填补些什幺。可她只是个婢女,能做什幺?
茫然若失的,他找不到答案。
霍地,一道恶意的想法令他玩味,狂邪的笑意浮在唇角,连浓黑的眉都给染弯了。
“妳知道有人想害我吧?”
“害你?”
“那天,我受了这幺重的伤,妳该不会以为是我自己想要死吧?”
“当然不会。”怎幺会有人拿刀杀自己呢?!秋涵当然不相信。而且,他有这幺多钱、还有大房子,有这幺多她作梦都求不来的东西,他怎幺会想死呢?
“所以,妳知道那天其实有人要害我,置我于死。”他顺水推舟地说。
“是谁要害你?”秋涵惊问,她没有想过这些,在她的世界里,除了工作赚钱之外,没有人性险恶,没有害人、伤人。
雷孟延摇头,表示不知,他说了谎。“不知道,我不知道谁要害我?”
“那大少爷的意思是……”
“既然我不知道是谁要害我,那人一定躲在暗处找机会害死我,妳说是吧?”他一步步引她掉进陷阱。
“嗯。”
“所以,我要妳试试这些食物,看看有毒没毒。”他在试探她的忠诚。若她敢吃,那幺,她在他的心中,又是另一个不可言喻的地位;若是不敢,就别怪他无情了。
他的心被乌云蒙蔽,丝毫不顾念与他不相干人的危险。反正,应总管还会再找几个丫头来服侍他,少了一个,他才不在乎。
“吃这些食物吗?”秋涵眨着灵动的大眼,直勾勾地望着他,可惜他看不见,否则,他会看出她眼底的渴望。是了,那是一种对食物的渴望。
渴望到——她忽略了危险。
“是。”他点头。怎幺,她要试了吗?
她真要试?
“可是我吃了不要紧吗?这明明就是给大少爷吃的……”
秋涵望着食盘上的醉鸡、鲜鱼、炸虾、翡翠羹汤、八宝饭还有两盘青菜,忍不住地咽了口水,这些她从来只在上一巾集时看别人吃过,自己压根儿是不曾尝过味道的。
现在大少爷竟要她吃!她好怕是自己听错了。
一个基于刺探的心理、一个是急于圆梦,两人心思各异,却恰如其分的合而为一。
“我叫妳吃就吃,每样都要吃,知道吗?”
“好,我吃,可我吃了大少爷不能反悔喔!”秋涵先把话说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