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冯清敏报出姓名,关亚桐便抢白道:“就昵称你为我的悲哀小姐,怎么样?”
她立刻明白他是故意讽刺她,“我姓冯,冯清敏。”她立刻决定要让他知道,她是有名有姓的。
“我知道,只是,我想你应该比较不喜欢我叫你扫兴的小敏吧?”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冯清敏用手撑着下颔,望向他方,不想听他的无聊言词,但他字正腔圆的男中低音,却偏偏一字不漏地飘进她的耳里。
“你不搭理我,我会以为你对我有兴趣喔!”他把她那晚的牢骚都背起来了。
“很可惜我不太吃得了苦,虽然我觉得你很不错,我却不敢打包票为了追上你,我会不顾一切。我给你的建议是,男人还是比较喜欢百依百顺的女人,所以,偶尔拿乔可以,但前提是要懂得分寸。”
冯清敏装作无动于衷,转过头看着旁边的人,希望他因而觉得无趣而自动闭嘴。
他却活像那天喝得微醺的她,话多得不得了,还故意凑近她的脸颊,在她耳畔说道:“你猜,我们隔壁的隔壁桌是什么关系?今天晚上他们会上床吗?”
冯清敏将身子往后仰,蹙眉瞪着他。
他拿出香烟,叼了一根在嘴上,“你现在心里一定在想,这个人真是讨人厌。”
她下意识地轻轻掩鼻,“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他点燃烟,将烟夹于两指之间,吐出一圈烟雾,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表面上看起来,我们像是彼此的好朋友谈恋爱的附属品,事实上,我们才是主角。”
冯清敏也在笑,她才不要在气势上输他。“这会不会是你的自我意识太强的关系,才会造成你的误解?”
“我朋友接近你朋友是我拜托他的,这样我们才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不过,你朋友不是我朋友喜欢的型,我不知道他能撑多久?”
他们把何绫和她当成什么了?冯清敏抓起包包,站起身。“可惜你也不是我喜欢的型,我想,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他抓住她的手腕,“就是这样才正合我意。”他抬头看向她,“对方愈讨厌我,我通常愈爱。”
“这显然是一种病态,很可惜我不是医生,帮不了你什么忙。”她甩开他的手,“你没点饮料是对的,再见。”
*****
近来,有人很努力地对冯清敏献殷勤。
此刻,冯清敏因赴各部门收发重要公文而不在位置上,邹怀彦才敢明目张胆地停留在她的办公桌前,搜寻蛛丝马迹。
垃圾筒里有一束粉红玫瑰,邹怀彦拿起来仔细一瞧,他不禁摇摇头,心讨,真不愧是冯清敏,糟蹋了这么漂亮的花,她一定一点也不觉得心疼。
低头再望人垃圾筒内,如他所料,果然有一张卡片,他弯身拾起卡片,小心翼翼地看看门外后,毫不犹豫地打开卡片,想瞧瞧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他知道他现在的动作很小人,但他实在好奇得紧,所以顾不得那么多了。
傍我的悲哀小姐:
你说,你没有勇气去爱;我想,遇到我,你必定能勇敢一点,和我一起去抓住点什么、创造点什么,不再悲哀。
目前还是被你很讨厌的桐敬上
看来,这位桐先生晓得他所不知道的冯清敏的心事,在邹怀彦的面前,冯清敏表现得一点也不像是没有勇气去爱,而是不屑去爱。
另外,卡片内容似乎是以刻意惹恼冯清敏的笔调写成的,对方似乎也很喜欢看
她气恼的模样。
不过,从冯清敏处置花束及卡片的方法看来,这招数并未博得她的好感。
将卡片和花束放回原位,邹怀彦并没有立刻进办公室,而是在冯清敏的办公椅上坐下,东模西看着她桌上的笔记和文具。
抱着一叠公文夹回到座位前的冯清敏,看到的正是他拿着她的自动铅笔,埋头在她的便条纸上涂鸦。
将手上的公文夹全放在办公桌上,她说:“我们有约好玩交换职位的游戏吗?”
邹怀彦抬头看了她一下,在纸上又加了几画后,慢条斯里地按了几下自动铅笔,将笔芯按出来又推进去。
冯清敏微侧着头,静静地看他到底想耍什么把戏?
他将自动铅笔轻轻往桌上一放,“我为了想念你而心烦得无法做事,你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冯清敏纤长的手指在公文夹上弹了弹,“等你因为偷懒而积了一大堆事情要我处理,我就会很有感觉了。”
正当她要赶邹怀彦离幵她的座位,而邹怀彦也笑着想说些什么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邹怀彦的动作比冯情敏快了一步,抢先接听,随后,他的眉毛扭了一下,将话筒递给冯清敏,“找你的。”
冯清敏接过话筒,“喂!我是冯清敏,请问您是……”
话筒另一头传来的声音令她一愣,而邹怀彦好奇的目光及巴不得凑上来偷听的表情,让她倏地转过身,捂着话筒,声音压得极低。
“你怎么知道我公司的电话?算了!你以后别再打来,他是我的上司……你别再送……我并不讨厌你,只是对你没有感觉。”
言谈之中,她明显的在压抑着怒气,电话那头的关亚桐却依旧懒懒的,自负地说:“目前还是被你很讨厌,有朝一日会不会被你很爱,那就不得而知了。”
“随便你!我还有很多工作,不能跟你多聊了,再见!”她在挂掉电话的同时,嘴边还不经意的逸出一句,“气死人了!”
“居然有人比我还能惹你生气?我吃醋了。”
冯清敏转过头,差点亲到邹怀彦挺直的鼻尖。
他整个人横过桌面,刚刚耳朵都快贴上她的脸颊,可惜仍没能听到什么重要讯息。
他往后缩,挺直上半身,“不要用那种像是在说‘你怎么还在’的眼神,轻蔑地看着我好吗?我只是关心你,怕你被人给骗了。”
冯清敏深呼吸一口气,要自己别在意,只是,她不懂这些男人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没有那个心,却偏偏爱以一些矫饰的言词、无聊的动作来扰乱人心。
电话再次响起,这回两人对看了数秒,才由冯清敏接听。
来电者是何绫,冯清敏当下便明白,擅自告诉关亚桐她上班地点和电话的人是谁了。
“你竟然还敢问我怎么样?你呀!避好你自己的事,别鸡婆。”瞄了邹怀彦一眼,她才更小声地说话,“什么?你连我的生日都告诉他了?你实在是……你……”
听出情况不对,何绫草草的说了一声再联络便断线了。
望着发出嘟嘟声的话筒,冯清敏不知道她还能说些什么。恐怕这阵子她得小心行事了,因为,似乎每个人都在跟她作对。
“你最近还真受欢迎。”邹怀彦又赖在她的位子上,一边舒服地左摇右晃,一边调侃她。
“我哪里比得过你?”冯清敏绕过桌面,拉幵抽屉,“你瞧!这厚厚的一本是什么?人家谈恋爱的次数是用手指头算的,而总经理大人的可是得用计算机才有办法统计。”
邹怀彦顺手翻阅着那本花名录,里头记载的许多尤物,他都已经不复记忆了。
“如果你能默记这一整本资料就更好了。”
“你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邹怀彦合上笔记本,放回抽屉。“我只是想,如果有个头脑那么棒的秘书该有多好。”
“我才不会上当。现在一笔一笔的记下来,等你死后要出书吗?”
“嗯!不错的提议,不过,为什么要等到我死?那万民抢购的盛况我自己不就看不到了?”她要玩、他就陪她玩。
冯清敏睨着他,“谁教这一切得等到你死后才能作总决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