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了饮料。”把其中一杯无色饮料端给她,“妳的是白开水,滴了几滴柠檬。”
“谢了。”有些时候他的体贴细心倒也让她觉得惊喜,不过她可不会因而心软。“我们该算算总帐了吧?我昨天熬夜统计了一下,你至少欠了我七十一万六千八百元,你说,怎么还?”
喝着洛神汁的周飞樊“噗--”地喷出红液,像喷血。“怎么可能?”
很爆笑的画面,谷凝宁却仍一脸正经,“你每次都『对ㄠ』,ㄠ到后来输的钱就像滚雪球一样,DOUBLE又DOUBLE。对了,今天的还没算,七十一万乘以二--小计一百四十万就好。”
夸张的数字令周飞樊赤红了脸,“今天明明是妳坑我!”
“你自己要让我五秒,别耍赖。”悠哉悠哉拿毛巾拭去手臂上的水珠。
“我哪想得到妳游得这么快?妈的,妳到底是不是女人?”眼睛不小心对准她浑圆的胸部之后,便再也移不开。“那个--是不是做的?”他捏鼻,怕流鼻血。
比凝宁早习惯他色迷迷的眼光,再说若怕人看就别游泳、别穿泳衣。她依旧大大方方地:“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输?那全是你瞧不起女人的后果。钱拿来。”
周飞樊把身上浴巾丢去盖住她胸前才得以正回视线。
“为什么现在就要付钱?我们又没说好赌期到今天为止,我偏要继续和妳对ㄠ下去咧!”
比凝宁把他的浴巾扔回给他,用自己的大毛巾覆好上身。
“好,你想死,我就让你不得好死。到时候输得倾家荡产,别跪下来求我放你一马。”
照这种情形看来,很可能会有那么一天。周飞樊脸色微微发白,“妳爸妈到底怎么教妳的?什么事都这么厉害,简直不是人。”
“天才的能耐永远不是白痴能够理解的。”骄傲地挑眉。
又挨骂了,而他也习惯了。哎呀,笨不笨自在人心,等他以后成了了不起的人物,看她还敢不敢说他是白痴。
“喂,妳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他突然问。
“问这做什么?”
“好玩问问啊。”
“那你呢?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我先问的。”坚持由她先答。
“我喜欢--”谷凝宁侧头想着,缓缓说:“比我强的男人。能胜过我,让我心服口服的男人。”
周飞樊用力击掌,“我完全符合妳的条件嘛!原来妳『肖想』我很久了--”
比凝宁简直要昏倒。“借问一下,你什么时候让我心服口服过了?”
“凭我这强健的体魄呀!”上身、曲高两手硬挤出几块软软的肌肉,“怎么?还不脸红?”
比凝宁倾身捏他腰间,“多练几年吧!小猴子。”
周飞樊倏地一缩,“我很怕痒的。会很疼老婆哦。”挤眉弄眼不知在暗示什么。
“哦?是吗?”谷凝宁不以为意。“换你说了。你喜欢怎样的女生?”
“像妳呀!”
早料到他会这样答。“像我怎样?”
他伸出手扯低她覆身的毛巾,“像妳一样,有那么大那么大的波,而且……不准动手!”
比凝宁却未如他所料的动气,甚至追问:“而且?”
“而且现在还这么年轻,发展性想必很大、大、大……”
比凝宁无奈摇头。这么小就这么色,以后不知要“摧残”多少良家妇女。
“我最讨厌只喜欢『波』的男人。”她认真告诉他。
“那妳就别晃着那两个波到处勾引人。”他仍旧吊儿郎当。
“周飞樊,”人的忍耐有限度。“可不可以麻烦你去学跆拳道,我们决斗时我让你一手一脚。”
“开开玩笑,别发火嘛!”
“真令人反胃。”她掀开毛巾站起身,走向泳池。
“喂!妳该不会以为我对妳有意思吧!”
比凝宁回头,“怎么,你不是在追我?”
“小姐--请妳照照镜子。”下巴扬得高高的,可以吊东西。睥睨的神情好象告诉她即使她倒贴,他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没有最好。不然……”谷凝宁眉眼之间亦流转神秘。
“不然怎样?”周飞樊被挑起浓浓的兴趣。
“你自己想。”扭扭腰、甩甩臂,作出预备跳入泳池的动作。
“站住。妳给我说清楚!”周飞樊站起喝令。
“你不会自己想,没大脑啊?”谷凝宁嘲笑他。
“我没妳那种奇怪的大脑。”他走向她。
“笨蛋,所以你是笨蛋。”谷凝宁仰头毫不客气地大笑:“哈哈哈!”扑通跃入水中,灵活身影霎时游离泳畔数公尺远。
“妳等一下,”周飞樊在这头气得跳脚,“给我说清楚,不然怎……啊--”
他不小心栽入泳池,毫无预警地倒栽在水里喝了好几口水,肺腔被呛着,无法呼吸之际急着拨水往上,小腿却在此时抽筋!
“啊!”他曲身痛苦地抱腿,不觉又灌水入喉。
“救……”失措地在水中挣扎,一浮一沉之间艰困地求救:“凝……”
从对岸往回游的谷凝宁发现他的求救,但方才见识过他泳技,心想他不可能如此轻易溺水,便抱持观望态度。
周飞樊又浮出水面,朝她这方,“宁……救……”
“真的假的?”若是假的,他未免装得太逼真。她圈嘴大喊:“你不要骗我!”
“我……”
“大概是真的吧!”
她迅速往前游要搭救他,但刚到他沉浮呼救的地点时,他已被一名健壮的救生员拖往池畔。泳池的水愈往池畔愈浅,因周飞樊太过惊惧,死命挂在救生员身上,救生员只好脚踏池底,抱着他缓步走向池畔。
“妈……咳咳……妈的!你们要害死我呀?咳咳……”恢复正常呼吸后,周飞樊一阵呛咳,仍不忘咒骂。“咳……”
“对不起……我以为……”
“以为怎么样?咳……等着丢饭碗吧!”
“对不起,”救生员姿态极低,这里的客人皆得罪不得。“我以为您在跟那位小姐开玩笑……所以才……”
“开玩笑?我没事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找死?”
“对不起……对不起……”一再致歉。
救生员抱他上了岸,将他放在躺椅上。
周飞樊瞧见谷凝宁稳稳地浮在水上,向他招了招手,嘴巴一张一合。
他两眼视力一点五,清清楚楚地读着她的唇语--
周、飞、樊,大、蠢、材--
语毕,她又哈哈哈地大笑,反身优雅地仰泳。
周飞樊气得发抖。
这女人!他发誓要得到她!
◎◎◎
全世界的人一定都在笑她。
她晃到天色将暗,才回社团教室拿书包,教室里没有人,她把方妮奈送她的衣服穿在身上。
翠绿色、圆领、无袖、合身剪裁的连身短裙、细纱织成的半透明罩衫,单单这一套活泼俏丽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倒不会太过突兀可笑。然而她脚上蹬着的是学校规定的黑色矮跟皮鞋、短白袜,肩侧背着的是高中生的墨绿色书包--整体看起来便显得不搭调。
尤其时节虽已入春,傍晚的气温仍偏低,她未免穿得太单薄了些。
路上行人没有特别意思的多瞟了她一眼,但看在心情极度低落的贝幼莲眼里则认为他们皆在嘲笑她。
她好后悔。好后悔自己竟妄想成为花蝴蝶。她只是一只不起眼的毛毛虫……不,她连毛毛虫也不是……
怎么会这样?这么冲动换上这身可笑的衣服走在街上,像傻瓜一样……
天色暗得极快,西方虽有夕阳残红,天空却缓缓飘下细雨,雨滴落在她身上,纱质外衣顿成透明。
她抱紧双肩,祈求上苍给她个地洞钻进去躲一躲吧!这时候她不想见到任何人,谁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