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朝厨房应了一声,同时拿起电话,“喂。”
“请问贝侑……”
“咔”!贝侑年吓一大跳,反射动作似的挂掉电话。
那……那个……那个是景霖法的声音……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她万分肯定,那是他的声音……
可是,他为什么知道她家电话,又为什么打电话来?
糟糕!她自己又做了什么?居然就这么把电话挂了……
她没有机会懊悔太久,电话铃声又起。
傻愣愣地由着电话响,使得母亲从厨房探出头,“侑年?”
她这才恍然回神,“哦,我要接了。”抖着手拿起话筒,抚着惊跳不已的胸口应声:“喂……”
有礼稳重的声音传来:“请问贝侑年在吗?能否麻烦她听一下电话?”
“她……在……”贝侑年开了口,却发声困难。“我就是……”
“妳好,我是景霖法。还记得我吗?”
记得,当然记得……甚至每一分每一刻都在想他……
“喂喂?”对方迟未听到她的回答,不禁急唤了两声。
“记得……”她紧张得声音完全走了调,忙清清嗓子,“有事吗?”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跟妳聊一聊……或者,或者约个时间见面……”其实电话那头的他说不定也手心直冒汗。“妳觉得怎么样?”
贝侑年呆傻傻的。他说的话听是听了,可就是反应不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他说……
“喂?”景霖法开始怀疑电话线路有问题。
啊!他说想跟她聊聊。“聊什么?”
“聊些什么?我是希望我们能做个朋友,聊聊功课、谈谈天……”说着税着,声音愈来愈小,颇不好意思。
“侑年?妳……在听吗?”他等了一会见,还是未见回音。“侑……”
“咔”地,话筒又回去它平常的所在位子了。
贝侑年茫然地愣了好久,突然:“啊!”她紧咬住手指头。天啊!她又做了什么?
“我又做了什么?”她好后悔好后悔地出声问自己。
不甘心地拿起话筒,“喂喂,对不起,我不小心……”听筒只余绵延不断的嘟嘟声。
“啊啊--”她埋脸入沙发,懊悔不已。
门口有些声响,不一会儿,贝幼莲从玄关走进来。
“幼莲。”贝侑年唤了妹妹一声。她今天回来得有点晚。
“幼莲,洗洗手过来吃饭,妳今天怎么这么晚?”端菜至饭厅餐桌上的母亲告诉两个女儿:“今天妳们爸爸加班,不用等他了。”
贝幼莲鼓着两腮,不知生什么闷气。大嚷了一句:“不吃饭了啦!”冲入房内甩上了门。
“幼蓬……”贝侑年追到她门前,敲门唤她:“幼莲……”
贝幼莲把自己锁在里头,不理姊姊关心的呼唤。
贝侑年了解她的脾气,一拗起来怎么哄她她都不会听。她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扭开电视,视线却对准电话。
为什么最近她和妹妹老是遇到不愉快的事情呢?
“侑年,过来吃饭。”
“好。”她关掉电视,“可是幼莲……”
“她哪一次不是自己饿了就乖乖出来要东西吃。”知女莫若母。
而那一夜,贝家的电话未曾再响过。
◎◎◎
到了中期,恋芽成长呈现一发不可收拾之势。恋温持续上升,经常不由自己的手心发汗、脸红心跳。
恋苗的成熟本就不可预期,此时更是处于高度危险期之中。
比如说,眸光不断放射热情,对方却毫无反应--这种情况容易导致心冷,冰冻使恋苗一瞬间急速萎缩。
其间更有不少人因无力承受内心过重过沉的感情,而萌生退却之意,匆匆封闭心扉,恋苗得不到主人源自心底深处的支持,成长养分尽失,就此夭折。
通病是--模不清对方对自己有何想法而着急不已,却又不知如何试探对方的心意--每个人都在等,等对方先行开口表达,自己却抿紧双唇不语。
多少恋情因一时的怯懦而错过?
不过情况不尽如此悲观。有时表面上看来似乎已绝望,但出人意料,双方不知是怎么开窍的,突然只消一个眼神、三两句话,便急速融为两情相悦的状态。
这阶段在酸、涩之外,加人人们最难承受的苦滋味。
必须小心注意的是--心脏负荷能力弱,易碎。
第六章
“我已经换好衣服了,妳干嘛又--”
周六下午的练习结束,贝幼莲甫月兑去运动服换上校服,洗过手脸走出洗手间没多久,被迫出来的方妮奈往回拉进盥洗室。
“我叫妳等我一下,妳居然放我鸽子。”
贝幼莲打量她此刻装扮,又一袭鲜丽华服。“有话在社团说就好,何必躲在厕所这里?”
“人家要送妳东西嘛!”从旅行袋里抽出一百货公司的纸袋,“当当当挡--”哼了一句得奖时的揭晓音乐。“给妳。”
“什么东西?”贝幼莲拉开纸袋看了里头一眼,是衣服。“为什么?”
“事情才过两天妳就忘了?说好要给妳的媒人婆谢礼呀!”从化妆包拿出小梳子,对镜梳发。
“我不要。”
方妮奈看着镜子里贝幼莲的影像,“妳不接受的话就表示妳不祝福我。”
“随妳胡说八道,这东西我不要就是了。”把袋子放在洗手枱上。
“这套衣服真的很漂亮!妳看看--”方妮奈拿出衣服,是她常穿的那种样式--青绿色的短洋装,附了件半透明纱质外衣。“这个颜色今年还是很流行,很春天吧!本来我想送妳的外套是透明的塑料夹克,可是以前我穿的时候妳嫌很丑,所以我选了纱质的。”
贝幼莲模模外套,质地轻柔,一定很贵。“这么透明,有穿跟没穿一样!”
“就是隐隐约约的才吸引人啊!妳试穿看看。”
“不要。”她挥开她的手,“我要回家了。”
方妮奈扁嘴,“妳在生我的气。”
贝幼莲回眸瞟她,不客气地:“妳以为妳是谁?”
“我是抢了学长的人。”
“又来了。事情还没结束吗?妳为什么还不停地烦我?”
她把衣服折好,放入袋里,“妳把东西收下,事情宣告正式结束。”想到了什么,低头自袋里找出一条袖珍型的少女口红,“为了搭配这套衣服,我特别加送妳一条小口红哦!真的很棒,妳现在就试试嘛!”她打开口红,是亮眼的粉彩色。
贝幼莲冷眼看她数秒,接过袋子和口红,“我收下来了。试不试是我自己的事,不用再跟你们扯上关系了吧?我可不可以走了?”
“还没。跟我一起到教室?”她握住她的手往外走。
“妳--”纵然无奈,也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来到社团教室,还有不少队员在里头。
“太好了,大家都还在。”
队员们左右互相看看,“几个高年级的已经走掉了。”
“没关系没关系。”行李袋往桌上一放,从里头拿出一大包糖果,“当当当挡--”解开袋口的细绳,把糖果全倒在桌上。“请大家吃。”
“哇--”某个学长伸手碰碰那些包装精致的进口糖果,“妮奈,妳遇到什么好事?”
方妮奈甜甜地笑,挥挥手,“大家不要迟疑,快拿嘛!拿迟了、拿少了可别后悔。”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大伙于是一窝蜂凑近桌旁,张开手掌抓取糖果,有几个人还产生小争执。
有人马上扭开糖果,含在嘴边,一边欣赏包装纸上精致的图案,“这糖果好特别,很贵哦?妮奈,到底什么事?妳生日?”
“才不是。这事比生日值得庆祝多了。”
两个同样是一年级的同学相对眨眨眼,极有默契地:“喔哦哦--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