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女乃!”
“牛女乃?”丁雨凡此刻的表情是正版的啼笑皆非。
“它肚子饿了。”她将小猫高捧,小猫适时地发出更大一声月复鸣,连他也听得到。
丁雨凡颇为莫可奈何地拧了下眉。看看外头,他说:“你等一下。”便开门下了车。
韩冰雪看见他走入位于街角的一家便利商店。
不久,他提着一购物袋回到车内。
他找出一瓶鲜女乃。“喏。”
韩冰雪细致的额头露出横线,“它这么小,喝鲜女乃的话会泻肚子的。”
“它又不是小baby。”拉出她,将手中的鲜递给她,然后把袋子放到后头踏垫上。
韩冰雪拉开鲜女乃两头的封口,放在小猫面前,让它主动探头喝。小猫才喝了一口,不仅将舌头缩回,全身还冷颤了一下。
“你没在店里先用微波炉温过。”韩冰雪埋怨他没有为小猫设想周到。
丁雨凡则很不耐烦地说:“猫舌头怕烫不怕。”
韩冰雪嘟了嘟嘴,未再回话。
“附赠给你的主导权你用过了。”他发动车子,“接下来的时间就全任我安排了。”
“你打算去哪?”
“去‘听’海”。
“天已经黑了!”
“所以我是说‘听’海呀!”
车行在临海的公路上,隐隐约约听见嘲声。当车子停住,摇下车窗,所感到澎湃浪涛气势又完全不一样。
已下车的丁雨凡来到她这方车口,为她开了门,见她不动,便说:“下车呀!”
“我们要下去?”
“不下去踏踏海水,岂不是糟蹋了来回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可是……”
虽然天上星月因宽阔大地无一盏人造灯而分外明亮,但地面上仍是伸手难见五指,一片漆黑。
她看看外头,不禁面露惧意,“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如果外面挤满了一堆无聊的人,我就不会带你来这里了。”
他把她拉出来,同时欲抽走她怀中的小猫时,她摇头表示抱着它她才有一些安全感。
“别带它出去。弄不好会被浪卷走。到时候你怎么哭着求我,我也不会下海去救它。”
“可是……”
“你看它困成这样。证明猫也是吃饱就睡的蠢家伙。”
硬是将猫扔座位上,用力关上了车门。“车窗留了个口,闷不死它的。”
“走吧!”他兀自转身就走。
“等一下……”韩冰雪急忙跟住他的脚步,“我们就这样下去啊?”
到达海滩之前,必须下一处砖坡。因无法看清楚脚下状况,韩冰雪走得战战兢兢。她试了好几次想拉住他的衣袖,走在前头的他却完全不理会她。
“等……等……”终因脚步不稳而滑倒,双膝跪在地上,被尖锐的石砖扎得极痛。丝毫不敢迟疑,她以跄踉的脚步,追着那道移动的黑影。
这次比被他带到南部出游的那次更可怕!他的样子好像已经忘了她的存在了。他会丢下她!她若不紧紧跟着他的话,会被他这么丢下不管……
趁他回眸注意了她一下,她冲上前握住他的手。
他毫无反应。冷淡得让她觉得他不是丁雨凡了!
这里是哪里?夜晚的海怎么会这么可怕……她简直以为自己被带入一个奇异世界了……
很想不顾一切缩入他怀里,心中的理智却叫她迟疑,“你――”
丁雨凡嗤笑了一声,“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
“嘘。”他低低柔柔地道:“把鞋月兑掉。”
韩冰雪弯身很快的月兑了鞋,拿在两手上。起身后发觉这样无法拉住他的手,急忙弯左肘试图撑住一双鞋,鞋子却往下掉,她只得弯身再捡。
再抬眼,丁雨凡已离她数步远。
她跑向前,没注意到脚底湿滑,以一咱很难看的姿势跌湿。
“笨手笨脚。亏你还是一只小老鼠。”
“咦。”他为什么一直说她是小老鼠。
“老鼠不都该灵活精干!”他伸手助她起身,“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命中注定你会落入我这只大魔猫的手掌中。”
原来他指的是她生肖属鼠……一阵浪来到她脚下,她吓得跳了起来,然手惊慌地:“啊!我的鞋!我的鞋……我的鞋被浪冲走了……”
“你那只破鞋还在那里啊!”他指着她身后说。她回头欲寻,他阻止:“别急着捡,待会儿要走时我会提醒你拿。”
既然如此,她晓得自己该的是好好握住他的手。
大地漆黑一片,近在咫尺的他正在微笑。但他的瞳眸会发亮!让人觉得像是有着魔力的猫眼……
“坐下来。”
韩冰雪摇头,“地上是湿的。”
“你背后也已经是湿的了。”他压她的重心,让她坐在海滩上。
丁雨凡自己则只是蹲子。“闭上眼睛。”
韩冰雪怎么敢闭?她晓得一旦闭上眼,他就会不见的。
然而丁雨凡非但未搭理她的不安,还以手掌捂住她的双眼,在她耳边说:“你听,浪潮是有旋律的哦!”
脸上感受到他的掌温,不知所以然地让她的心静了下来。
旋在耳边的浪潮声,搭配着脚底偶有的沁凉感觉,她真的听出来了浩瀚深洋的歌声。
她由衷绽出微笑,“我听出来了!”睁开眼,欲与丁雨凡分享自心中升起与大自然应和的曲调。
懊在她眼前的人不见了。温柔覆在她脸上的手掌也早就离开了。
韩冰雪回过头,看见一道正走开的身影。他……他真的打算就此扔下她?
她开口欲唤他的名字,却发不出声。
他回过头,其实她看不见他是否真的回过头,只是觉得那移动的身影略停,而他的声音飘了过来――
“刚才在便利商店买点吃的,也买了手电筒,放在后头忘了一起带下来。另外,后座应该有件长衣,我顺便拿来让你套上。”
带我一起去,她好想这么喊,但却哑了似的,眼睁睁看那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海风凌厉地刮袭着。耳后的长发狂乱地随风飞舞,在那千丝万绪的末端,牵系的是一股――悚然!
罢才听起来好像乐章的潮声,如今,却似哀嚎。
好似万鬼衣嚎。好似千千万万被离弃的孤魂野鬼的哀嚎……
她猛然回头!
害怕鬼魅趁她不注意时,身在她身后。
是一片不可测的海洋。
海潮一次又一次打湿她的脚。湿凉的感觉,使她泛起一阵呕恶感。
她缓缓起身,双手抱胸,抿了抿唇,唇边有腥咸的味道。
再一次神经质的回头!
好可怕……黑暗,太可怕了……
起步欲逃离此地。“啊!”跑没两步,便被软沙绊倒在地上。她整个人朝前趴倒,宁可就此昏厥。恐惧的意识却仍清清楚楚地刺痛她的心。
她仰起上半身,指拍去黏贴脸上的发及沙。又尝到咸湿的液体,是泪。
原来自己已哭湿了整张面颊。她再也忍不住,呜咽地哭出声。
哽咽、委屈的哭声,随风在沙滩上飘荡。凄怆声调,来回回旋她耳边,已分不清是她发出的,还是寄居黑暗中的游魂所发出的……
蓦地,有黏软的东西滑到她裤管内!她倒抽口气,无数种可怕的软体生物,飞速晃过她眼前。她发出惊叫而跳起!
哀模起了疙瘩的双臂,自己都感受不到自己的体温了。
“丁……”
“丁雨凡……丁雨凡……”
丁雨凡三个字融在风中;海,也为她唤着他的名。
前方十公尺远,一盏刺目大灯对准她亮起。
她定在当头,任那灯伤害她的眼睛。
来人将灯照向侧方,朝她走近。
“你……是你吗?”抹去满眶的泪,新泪又起,看不清对方。
“你希望是谁?”
听到了声音。她不再是执着眼见为凭,倏地朝前扑入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