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多情公子青孟书,镇守青州将王府,此人经纶满月复,五官突出,一表人才终非池中之物,当官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时轻装微服,动不动就混迹市井藏身江湖,外国有个侠客叫蝙蝠,中国有个好官懂得默默探访民间疾苦……
就在一次南巡中途,天降桃花,难止劫数,话说一名青楼女子直教他熊熊忍不住,问世间情为何物,顾不得礼教世俗,两人爱得如火如荼,此行没有水土不服,却是意外带了个身外之物打道回府……
两女一屋共事一夫,没大没小般不清楚,情字这条路,惊世骇俗走得好辛苦,“齐人之福”果真“是祸不是福”,好在准原配夫人愿意还君明珠,率先退出,成人之美胜造七级浮屠,一支草一点露,白天信基督晚上拜妈祖,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一章
青孟书刚离开东区三州边界,进入直接隶属于京城统辖的“邾成镇”,便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他脚步停也未停,仅稍稍挪了黑瞳一下,倏的迈步混入熙来攘往的人群中。
棒著一层层人墙,青孟书依然可以清晰感受到来人的慌张与愚拙。
他俊秀的唇角不禁微扬。
“南许”和“西雍”的领导者未免太小看他了。他们以为随随便便的一个小喽罗就可紧盯他的行踪?
俐落的飞步穿梭于热闹非凡的街市,行至某个路口,青孟书毫不迟疑地拐了弯,复不动声色地缩进一条小巷里。
他侧身屏住气息,英眸内著光芒,直瞪瞪地凝着巷外路口;一把短刀不知何时已握在他的手中。
待来人脚步趋近,他算准时间一个箭步窜出巷外,不留情的以锐可削骨的短刀抵住对方脖子!
“啊——”一声刺入耳末的尖叫大喊!“饶命呀,大爷!饶命呀……”
青孟书看着跟踪者,握在手上的短刀险些一偏。
他确信自己不会弄错,入城处一路跟着他的人就是这位——身着麻布青衣、腰系黑带、赤着脚、手里却环抱着两只黑污布鞋,约模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她跟踪他做什么?她会是“南许”和“西雍”那些阴谋者的手下……?
他疑惑的看着她,但先前的冷酷不减。
“大爷……”面容勉强算得上清秀,声音倒细致可人的女孩浑身发抖,视线怯懦的在青孟书和颈上要人命的利刀间来回,“饶命呀……”圆睁睁的眼吓得都要拧出泪来啦。
青孟书却没有收回短刀的意思。“谁要你来的?”声音低沉无情。
“我……”小女孩因茵垂下眼,身体因挂在颈间的冰冷寒气而颤抖不已。“我自己要来的……”
青孟书皱眉。是她自告奋勇前来的?若她真是这么有勇气,此刻又为何吓成这样?
“为什么来?”依旧紧握着短刀逼视她。
“我……我……在他足以看穿人心的目光下,平日再溜的舌头也打起结了。因茵缩著细肩,五官全皱在一起,哽咽道:“大爷,小的发誓……小的一丁点儿坏念头也不敢有,所以能不能请您……请您……”
若再不收回剑,她可能会跪坐在地、哇哇大哭吧!
青孟书隐住唇边笑意,灵巧地收回短刀。
“说。”
他希望自己的声音维持一定程度的冰冷,但无形中还是让因茵感受到了些温度。
因茵向后退了一步,神情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似的——身上残留着酷冷带给她的寒气,不一会儿,她惧意全退。
“大爷,您是外地来的吧?”眨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毫不客气、兴味盎然地盯著本来就俊得令人移不开视线的青孟书。
她大刺刺的目光令青孟书不悦。没有人教过她不能这样看着一个男人吗?
素来敏感小心的因茵却未发现对方眼出现不耐。她,给他的第一印象不好。当然,以她现在这副邋遢模样及易让人误会的饥渴眼光——让人很难对她印象良好。
“想必您会在这镇上度年假吧?”她眯眼笑,以清澈的嗓音问。
那无邪的笑容和甜美音调有一瞬间是引人的,但青孟书硬是否决了这点。
“你——”
他耐住性子再一次打量她——不起眼的面容脂粉未施、长发草率的拢在颈后、粗布素裤,加上不懂礼节的言谈举止——
他早就排除了她是南许手下的可能性;仔细一看,确定她不过是个平凡人家的小女子。
只是,她何必一路跟踪他,问他会否在这镇上度年假?
“明个儿就除夕了。”因茵继续发言:“镇上所有客栈都住满人了,大爷您恐怕是订不到房了。”
青孟书霎时明白她想做什么,遂面无表情的转身便走。
对方不发一言的走开,使得因茵一瞬间愣在原地。
直到对方的背影渐行渐远,她才回过神,紧抱着自己的一双破鞋,赤着脚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也不敢喘的追上对方。
“大爷,小的可是在镇外河边洗脚时看见大爷您,觉得您体体面面的,才跟了上来。”她必须小跑步才跟得上青孟书的步伐。“小的只是知道有个地方,或许大爷您……”
青孟书凝着脸,脚步跨的更大,更快。
“大爷,那地方真的不错!决不会输给大客栈的上等房……”因茵在后面追的乏力。“大爷、大爷!你考虑看看嘛!”
她见青孟书仍是不停步,只得大喊:“大爷——”
青孟书停形。因茵心中一阵欣喜,停在他身边仰头看他。
“太阳就快下山,您何必急着赶路?找个舒服的地方歇息歇息嘛!”
包意外的是,青孟书当她乞儿似的、掏出了几钱碎银扔给她。
因茵张著手掌捧著碎银,纳闷“这碎银?”
“收了以后,别再跟着我。”青孟书道。
“大爷,小的可不是跟您讨钱!”因茵一个著急,忙揪住他的衣袖,阻止他又飞步走开。
青孟书瞳中闪过寒光,垂眼瞪着她越矩的手。
因茵修长的眼睛跳了跳,抿唇轻轻的收回自己的手。
“今晚住在哪裹我心里有数,不劳你费心。他手微佛了一下,像是要甩去她沾在他袖上的灰尘似的。
“可是您现在出再多钱也订不到房了……”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
“而跟著你就找得到‘舒服’地方歇息?”青孟书挑眉反问。
唉,对方鄙视的态度也该让她知难而退了;她却仍想找话说服他:“我那是……”
“别再跟着我!”青孟书没好气的截断她的话语后,再次跨出步伐。
他自认自己的脾气在几名兄弟中算是最温和的。他也不想沉着脸,让人下不来台;但有些人偏要别人讲话说绝了才肯收手,他不得不板起声色逐退她。
但是,他也不能不承认——她的确引起了他些微的好奇心——只是些微!
她出身于怎样的家庭呢?她的爹娘即使在贫苦,也不该疏于教养自己的女儿呀!怎能让她一身邋遢的走在街上,甚至不知礼节的沿路跟着陌生男子……
哦,该死!当青孟书察觉那小女孩一直就跟在他身后不远处,再温文儒雅的他也忍不住暗暗的诅咒了一声。
她到底想做什么?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她会是客栈趁着年节旺季而来招客的店小二!
他这回可不是出外旅游的;他没有闲情逸致去应付一个莫名其妙的小泵娘。
不甚开心的又走一段路后,青孟书深深呼口气,告诉自己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不去搭理她。
因茵坐在这家大客栈外头,偶尔则扭过头便可看见里头的景象。
她缩手拉着长袖,拍拭着脚板上的污泥,然后慢条斯理的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