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为……”她想问的是,他怎么会任由她嫁给阎琮修呢?
“除去契约的问题外,我查过阎琮修的资料,他的身世背景比我好,而且也正式地继承了家产;我原本以为,只要他对你好我就能死心,没想到……”温荣作握紧了拳。没错,阎琮修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但温荣作宁愿他例外地对蓝晴依动了情,也不愿他如此伤害她,还将蓝晴依置于险境!
“荣作……”蓝晴依明白,温荣作是日本联合大企业社长的私生子,虽然他现职该公司在台北分部的部长,但他的身分一直不被承认,经常会被流言所伤。所以她很能体会他任由自己嫁给阎琮修的心情,但是,他对她的感情,却让她感到……
“你不要心烦,我不要你为了这件事而心烦!晴依,你有你的选择,而我,我只要你过得好。”温荣作不愿见到她峨眉轻蹙,柔声说道。
“荣作,其实我……”其实我也对你动过心,蓝晴依想说却说不出口,正是因为如此,她更能了解郑韵雯矢口否认对他有感情的心情。不行,蓝晴依不准自己介入郑韵雯和温荣作之间!“你听我说,我觉得……”
“不要说了。”温荣作再度拥着她,“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不要再思忖该如何应付我对你的感情,也不要烦恼你真正的想法,我不要你烦恼!”他后悔自己失口说出心中的情感。他早就知道,只要说出了口,就会在她无忧的思绪上徒增烦闷,他不愿如此。他要让她过得快快乐乐、无忧无虑——但显然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可是,我一直以为你和韵雯……”
“我和她绝不可能。”他自以为了解郑韵雯,郑韵雯从小到大就对他没感觉!
“可是,你知道吗?韵雯她说……”
“够了,我们三个人还是维持原状吧!”
温荣作紧紧拥着她,并在心中警告自己仅此一次放纵感情;有点可笑,也有点懦弱。
也许郑韵雯说得没错,他只会逃避,对于自已所想要的,他从来都不敢努力追求;对于自己的身分就是,对于自己的感情也一直是如此——
但是,他能吗?他追求得到、他有资格追求吗?
蓝晴依任着温荣作拥抱她,而温荣作身上传来淡淡的古龙水味令她有些失了神,也有些动容……但是,如果她接受了他,郑韵雯怎么办?还有……阎琮修怎么办……
此时,病房内的两人,一个首度放纵自己的深情,一个亦为突来的告白而伤神;两人都未察觉到——伫立在病房门外许久的身影……
***
阎琮修接过杂志社社长哈着腰呈上来的最新一期杂志。快速浏览了一下内容,便将杂志丢到一旁。
杂志社社长以为他不满意,忙解释道:“阎总,一切都依您的交代编写,有什么不对的吗?”这一次得到的资料可是个大独家,他不希望阎琮修在这个时候反悔,要他撤掉报导。
阎琮修考虑了一下,在纸上写了两处地址,“今天下午,把杂志送到这两人手上!”
杂志社社长闻言欣喜的接过纸条连连称是,保证会办得妥妥当当。
阎琮修顺道递给他一张支票,没多看杂志社社长瞄见支票上的数字时那喜孜孜的模样,掉头就离开这窄小污秽的出版社。
阎琮修回到车上,突然又怀疑起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昨晚他辞掉哑婶,因为她竟然是倪欣欣的养母!
打一开始他就知道不能让倪欣欣接近蓝晴依,因为她绝对会伤害蓝晴依。不料他还来不及要她彻底离开他的视线,她已经着手陷害蓝晴依了。
如果可能,他不会那么轻易地饶过她们赶走哑婶和倪欣欣后,他一直这么想。
可是,到底哪里出错了?他巴不得蓝晴依受尽所有苦楚,又怎会一心一意不容许他人伤害她?
他猛捶方向盘一下,纳闷自己最近怎会优柔寡断起来?!
事情的演变完全照他所想的,不是吗?蓝晴依爱着温荣作,而温荣作亦在病房里倾诉出钟情,他终于可以进行第一步,为什么他无法仰头大笑呢?
他发动车子,用力踩油门,车子快速奔驰而去!
他抛开所有理不清的矛盾想法,回家等待将会怒气冲冲出现在他面前的蓝晴依。
***
温荣作在倾诉过自己的感情之后,就不曾再到医院探视过蓝晴依。但是他每日都差人送东西给她;他知道她喜欢的花、知道她爱吃的食物、了解她喜欢的书、清楚她喜欢些什么、想要些什么,这么体贴的男子钟情于自己,是每个女孩子所渴望的,但是,蓝晴依的烦恼却日益加深。
她不停地兜在原地打转!温荣作、郑韵雯和阎琮修三个人,对她而言,竟成了三选一的选择题。她不知道为什么把阎琮修列入选择之一,而且她也不愿多想,她只是觉得烦闷、觉得恼怒。她从来就不曾为感情一事烦恼过的,没想到遇上这种事竟然会这么烦!
烦、烦、烦!当她闲得发慌时就更烦!
所以当黎日扬一进病房,她便失声大吼:“我要出院——”
黎日扬望着她俏皮而夸张的表情,笑道:“我就是来接你回家的。”
于是,住院两个礼拜,蓝晴依终于可以月兑离这个酷似监禁所的地方。
黎日扬送她回到家中。
一进门,客厅如遭洗劫过后的紊乱景象令蓝晴依瞪大了眼睛,久久不能回复:茶几上的玻璃被敲破,电话及所有的装饰品、可移动的家具皆被踢倒、掉落在地,窗帘被扯落,墙上的画作也惨遭破坏……
“天啊!阎琮修的精神错乱发作了吗?这么糟蹋屋子!”蓝晴依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仍不忘损阎琮修。
“说话小心点,琮修就在楼上。”黎日扬实在佩服她的勇气,但还是希望她能稍微收敛点。
蓝晴依皱了皱鼻,对他的警告不大以为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琮修找了倪欣欣到这里来,眼前全是倪欣欣的杰作。当时我也在场,琮修对她说了一些话,倪欣欣先是低声下气坚持说只有她适合琮修,到后来突然把这几年来对琮修的感情全数爆发,一边叫骂,一边摔东西、踢东西!才一下子,这屋子就变成这样了。”黎日扬向她说明。
“阎琮修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蓝晴依记得倪欣欣说阎琮修未曾对她发过脾气,而倪欣欣看起来也是个自持内敛的女子,这回怎么会情绪失控?!
阎琮修拒绝人的话当然不会好听。他不仅指出倪欣欣的自信太过幼稚,并且嘲讽倪欣欣,难道她懂得何时该来该走,就自认能得到阎琮修、自觉能匹配得上他?阎琮修甚至还以倪欣欣最自卑的家世来直接刺伤她!很少人能在阎琮修那种高傲又残忍的口气下,保留内心的些许自尊。
对于蓝晴依的问题,黎日扬总括一句:“他告诉她,他对她没意思。”
“真的吗?可是他们不是认识好几年了,阎琮修干嘛等到现在才讲?”蓝晴依走到沙发旁,心中开始盘算如何重新布置。“被他耍了这么久,也难怪她会气成这样。”
“听起来你好像站在倪欣欣那一边?”黎日扬问。他不知道如果蓝晴依听见倪欣欣批评她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千金大小姐的话,她会作何感想?!
蓝晴依肩一耸,“两边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
黎日扬微笑,他了解,只有凡事不在乎才能让生活过得单纯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