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父亲神色不对,裴心漾慌忙地坐起身子,“他怎么了?”
“小漾,你先躺下休息,他……”吴敏霞怕女儿太过激动,禁不起刺激。
“你们快点告诉我,他在哪里?”裴心漾心里突然慌乱不已。
她想到了,发生车祸时,安逸将她拉进怀里,护在椅垫和他的胸膛之间,他紧实地将她保护着,那……眼看再也瞒不住,裴迎详深深叹了口气,“他和你一起被送进医院,现在还在手术室里,安家的人都在手术室外等消息,已经过了五个多小时了。”
他所知道的状况是安耀和安杰都输了大量的血给安逸,安震东夫妇也在赶回台湾的途中,看来安逸伤得不轻。
“你们骗我的吧?”怎么可能?他们不久前还在吵架。“是他联合你们一起骗我吧?他……”
裴心漾越说心头越是沉重,“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说着,她立即下床,要往门外冲出去。
“小漾,你现在去也于事无补,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消息,爸会告诉你的。”现在过去,也只是跟着安家的人在手术室外等待。
“我怎么还能休息?我要去找他……”她面无血色的脸庞滑下泪珠,悔恨侵蚀着她的心,让她好疼、好疼。
如果不是她,安逸就不会和她坐上那辆汁程车,那他就不会出事了。
看来也阻止不了,吴敏霞只好扶着女儿,“好,妈陪你一块去,走吧。”
裴迎详则跟在她们身后,不断地叹气。
***
“安杰,你先去旁边坐着休息一下吧?”魏吉华担忧地扶着挺直身子站在手术室门前的安杰。他刚刚输了很多血给安逸,她怕他的身体会受不了。
安杰没有反应,只是紧紧握着拳头,期望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出来宣布安逸没事。这样漫长的等待,他受过一次,那一次让他绝望,这一次绝对不要再有相同的事情发生,他会受不了的。
所有人脸色一样沉重,直到安琳发现裴心漾由家人扶持着走过来。
“小漾。”安琳立即过去扶着她,“你还好吗?”
“小琳,安逸他……”望着手术室末熄灭的灯,裴心漾的身子再也撑不住地往地面倒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小漾!”裴家夫妻俩担忧地喊着。
安余走过来,将裴心漾接了过去,让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五哥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身体要紧。”虽然所有人的心情是沉重的,但此时除了相互安慰和等待,他们什么也不能做。
不会有事,对呀,他怎么会有事,裴心漾,你不能胡思乱想。但泪水却与她作对,无声无息地流下,望着手术室紧闭的门,她颤抖着身子,紧咬下唇忍耐着。
他会没事的,裴心漾不断如此告诉自己。
安琳替她擦去泪水,“不许哭。”安逸不会有事,所以谁都不许掉眼泪。
“嗯。”裴心漾点头,将脸庞埋进安琳的肩膀。她不哭,可是眼泪依然落下,心里仍然好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见医生出来,所有人均围了上去。
“医生,他没事对不对?”安杰激动地扯着医生的手臂。
“你们放心,伤患的生命迹象己经稳定了,未来几天是观察期。”
医生开口,先让大家松口气,“他全身有多处骨折,也有脑震荡现象,需要长时间休养,比较麻烦的是他左耳受到重创的部分……”
“会影响他的听力吗?”安耀开口。
医生点头,“已经替他做耳骨重整,但他听力受损至少百分之七十,左耳未来可能需要戴助听器。”不过能捡回一命,算“我先替他转入加护病房,过两天情况稳定后再转普通病房。”
医生离开后,所有人的心情依旧沉重。
听力受损百分之七十?怎么会这样,既然都已经幸运捡回一条命了,为什么老天爷不能再宽容一点?
裴心漾难过得说不凸任何话。这是她害的,全都是她害的!
裴迎详和吴敏霞连忙扶紧一脸茫然无措的女儿。
“小漾,至少他没有生命危险,你不要这样……”裴迎详妄慰女儿。
“是我害他的。”她无法不自责,“是我……明明是我的错,为什么受伤的人是他……”她好想替他受罪啊!
“你别难过……”吴敏霞想安慰女儿,却找不到任何能安慰她的字眼。
“我为什么这么任性?为什么这么不可理喻?我应该乖乖听他的话,上他的车,应该好好听他解释的啊,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幼稚……”有什么天大的误会不能好好说?一定要发生不可挽回的悲剧才来后悔?
“小漾……”裴迎详将她搂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肩。看来他得回去和汤伟良好好谈谈,总之,他绝对要阻止汤伟良再破坏小漾与安逸的感情。
“安逸……”在父亲怀中,她放声大哭,“我怎么会这么笨……不,他比我更笨,他怎么不好好保护自己,他干嘛理会我这个只会无理取闹的笨女人……”
她怎么会把事情弄成这个局面昵?她欠他好多、好多啊……
第九章
已经三天了。
裴心漾坐在床沿,紧紧握着安逸全身上下唯一没有受伤的左手。
不过,虽然他左手没受伤,却得插着点滴针管,每每握着,她的心也疼痛、揪紧。
她静静地守在一旁,直到发现病床上的人眼睑颤动。
“安逸。”她心底一喜,连忙唤他一声。
苞沉重的眼皮争战了一会儿,他认出了眼前的人,然后扬起一抹轻笑。
“小漾……”
天,他是怎么了,连想微笑都觉得吃力,整个身体像被拆了……不对,这根本不像他的身体,因为他连动都动不了。
“你等等,我叫医生来。”她连忙按下床边的按钮,“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安逸望着眼前不断动作的人影,“你没有受伤吧?”他的声音极为虚弱。
他记得发生了车祸,之后,好像过了好久、好久,他听到许多人在他耳边说话,但他的眼皮太沉重了,不管怎么撑都撑不开。
“我没事。”裴心漾好难过。他怎么到现在还关心她有没有事?
就算有事,也是她活该,可是偏偏他把她保护得很好,让她一点事情也没有,这让她好愧疚。
“没事就好。”他松了口气,放心了。
“你还管我有没有事?你看看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你让大家很担心,你知道吗?”越想,她的眼泪掉得越多。
“我会保护你就好了。”他到现在还能甜言蜜语,就代表他没事啊,女人真是麻烦。
“你吓死我了……”裴心漾越说越伤心。
喔,原谅他真的没有太多力气安慰她,虽然硬撑着,但他连说句话都要花好大的力气,而且他全身都痛,已没有余力擦干她的眼泪。
不久后,所有在休息室里等着的人跟着医生进来,在医生将安逸检查了一遥,宣布没事后,众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的疲惫才在脸上显现出来。
只是,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医生都已经走了,安逸一直觉得有双眼睛老定在他身上,那似乎充满怨恨的视线都快在他身上瞪出两个洞来了。
“你怎么了?”他使出好大的力气才朝那双眼睛的主人问去。
安杰紧紧抓着病床的护栏,“你吓死了我多少细胞,还敢问我怎么了?”
他忍着想要揍人的冲动,如果这家伙痊愈了,一定要找机会跟他打一架!
安逸轻笑,没力气跟他吵,眼皮已快撑不开了。
“老四。”这样还能吵架,安琳真是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