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大疼爱女儿,可以原谅,因为小咪没有反应,没有共鸣,难免失望,而她肯花钱照顾女儿那就算了。
她来送机,为什幺还要带着朋友?趁此机会聚聚亲情不好吗?
吃饭时,她和朋友大吃大喝,顾龄静静地坐在一边,只是夹菜给小咪或冯明珠示意他给蔚甄夹菜。
吃饱了就赶丈夫女儿入闸,理由是家中一班朋友等她。丈夫出门一月,她还有三十天陪朋友,为何连这一小时也吝啬?陪丈夫不比陪朋友重要吗?
最有趣的是那顾龄,不知道他是爱妻情切,还是做人已到化境,他不单只任由妻子摆布,连半句怨言也没有。
若换了另一个人,妻子不肯去向母亲拜寿,拋夫弃女,不掴她几个耳光才怪。
难道这就是婚姻,难怪叶天朗不肯早婚了。
坐着真是闷,可能心情不好,她又想着,本来她的一月假期,丽珊为她安排了加州之旅,还有朋友的约会……有多开心,如今傻乎乎地坐在这儿。
终于上了飞机,顾龄让蔚甄坐前排,他和小咪坐后排,他说这样可以兼顾小咪和她,她是没有坐过长途机。
后来接到餐单一看才知道也不算长途,到雪梨只不过需要八小时飞行,到日本也要四个多小时。
起飞后还有晚餐吃,蔚甄第二次坐飞机,对飞机还是很有好感,何况头等位的飞机餐特别丰富。
小咪只肯吃甜品,蔚甄又逗又哄她也不肯多吃,不久她就躺在椅里睡着了。
晚餐后放影片,是“学警出更”,顾龄问她想看电影还是睡觉,如果睡觉便把扶手拉上,躺着睡舒服。他们买了四张机票,全机满座(适逢圣诞假期),就只有她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
“学警出更”去年她和文杰在戏院看过,但现在还想多看一次,坐飞机毕竟有点兴奋,况且她精力充沛。顾龄可能常出门,不久就入睡了,蔚甄看戏,津津有味。看完电影,灯还没有亮,机窗板拉下,睡觉的人还在睡觉。
空中小姐含笑送上一杯什果宾治。
坐了几小时,蔚甄去洗手间,顺便往机尾的经济客位走走,舒舒脚。
蔚甄发觉机尾左面有块窗板拉上了,她便走过去,攀住窗边往外望,下面灰黑色,一望无尽,但上面有一抹金鱼红色的微光,飞机不停向前飞,那抹金鱼红越来越阔,并且由金鱼红变为金黄色。它下面,全是微涌的云海,中间是太阳上升的金黄,它上面还有蓝天。
如此说,我们平日在地面,所看到的都是云层,并不是天,因云层上面是一片云海,云海之上还有蓝天。
不管怎样,太阳出来了,那景色又辉煌又美,令人叹为观止。
她轻轻缓步走过经济客位,回到头等位。
彼龄可能正在找寻她,看见她,情不自禁地捉住她的手:“你回来了,我好担心。”
蔚甄看见其它人仍在睡,她指了指她身边的空座位,顾龄会意上前面坐。蔚甄为小咪盖好毛毯,扣上安全带,然后回到座位。
“我醒来看不见你好怕,想问那些空中服务生,但她们都在厨房。”
“怕什幺,担心我由飞机跳下去?”
“当然不是,我也不知道怕什幺,”他轻声说:“只是看不见你吓了一跳,你到底去了哪儿?”
“去看日出,哗!好美好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和陆地看的完全不同。”
彼龄看看表,在表上按一下:“现在香港时间深夜三时十一分,澳洲时间是早晨六时十一分,是日出时间。”
“澳洲已经是早上,怪不得。日出我看过许多许多次,以玻璃屋的日出景最美,但和刚才比较,差太远了,这是我看到最美的一次日出。”
他看着她:“你心情似乎好转了。”
蔚甄呶呶嘴:“日出只是一剎那的事。”
“怎幺,你还是很不开心?”
“不能算是很不开心,但也没有什幺值得开心的。若我去美国坐飞机,一样可以看到日出,并且和老朋友相聚,澳洲人生路不熟,身份又尴尬。”蔚甄顿一顿:“我话说得太多了。”
“你睡一会,等会下机又是白天。”
蔚甄没有拒绝,反正无聊,而且差不多乘客都睡了,她怕热不要毛毯,抱着枕头睡了。
她一闭上眼睛,便看见一片云海,好美,好美,她穿著一袭白纱长裙,在云海上飘来飘去,一直到太阳出来后,她的长裙也变了金黄色。
远处正有一位潇洒有型的男士,向她展开双臂,她刚想飞奔过去,有人轻轻推她。
她用力睁开眼,空中小姐在她面前出现:“早安,吃早餐了!”
飞机内的小灯差不多都开亮了,后面还是灰暗的,蔚甄回头望,小咪和顾龄都在睡觉,他们椅后都贴上不吃早餐的贴纸,早知道她也贴一张,她想看清楚那有型男士的相貌。
不过早餐送上来她又很满意,因为餐盘上有水果盘,睡醒吃些水果特别舒服。早餐有炸鱼柳、炒蛋、牛角酥皮包,一排朱古力糖,还有柠檬茶,加上早餐前的鲜茄汁,她已经吃得很饱了。
她到洗手间梳洗出来,顾龄正准备去漱口:“飞机就快降落了。”
蔚甄也带小咪去洗脸。
飞机降落,原来还没有到达,还要等四十五分钟转机,顾龄说:“这儿是雪梨机场,我们的目的地是布里斯本。”
“还没到达?什幺时候才到?小咪还没吃早餐。”
“由雪梨到布里斯本,飞行时间只需要一个小时,上机后小咪可以吃点东西。”
“等她吃了东西才换裙子,现在还有时间吧?我先去洗手间换衣服。”
蔚甄贪方便,只穿了牛仔裤T恤,但一会要见顾龄的家人,她去换了条黄色的裙子,束起马尾,扎了条黄色的丝发巾。
一小时后再上机,又有饮品侍候,还有便餐,便餐有包装好的杏仁饼,一袋脆腰果,一小盆水果沙律和一小盆布丁。
蔚甄刚吃饱,收起杏仁饼和腰果,便去侍候小咪吃沙律和布丁,然后替她把那一套长裤运动衣月兑下,换上裙子,把她的头发束起,结个小蝴蝶。
饼海关,移民局人员会问几句话,还会特别问有否带违禁品。
然后去领行李过检查站,检查站可热闹,大部分人要打开皮箱,海关人员小心地一一翻查,但顾龄三个人不需检查便可离去。
一走出机场,候机楼已经有一对中年夫妇在等候着,顾龄给蔚甄介绍,男的是他的大哥,女的是大嫂,大嫂一把抱起小咪,大哥叫一个男人帮忙搬行李。
然后由大哥顾松开车送他们回家,顾龄不大喜欢说话,大嫂也曾提及冯明珠几次,又和小咪聊天,小咪答非所问。
彼老太个子瘦瘦的,不算强壮,但也不算很衰弱,可能第一次看见孙女,她很喜欢小咪,一直抱着她。
吃午餐时,是吃中国菜。房子很大,也很美,并且有管家。
最初几天,蔚甄无聊极了,因为顾龄忙着叙亲情。
彼老太常把小咪带在身边,珍惜祖孙俩一月的共处,所以,蔚甄连照顾小咪都没有她的份儿,她每天吃饱了便睡,猪一样。
幸好她早有心理准备,带了毛线来,因小咪的外套还没有完成。
澳洲虽然没有雪花纷飞的圣诞节,但是圣诞气氛一样浓厚,顾家那棵松树,听说是大少爷亲自砍回来的,上面挂上许多饰物,喷了化学雪,下面还堆满一盒盒、一包包的礼物。
彼老太太为了让小孙女见识一下夏日圣诞,亲自出门(原来她已很久没有出门,每年圣诞节都在家吃圣诞餐),带她到市中心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