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每天上学校,我就没事做,太闲,日子难过,别的工友看见了,也会有意见。”
“我上课,你在家里备课,学英文。由于你程度低,我的功课,你大部份都不懂,因此你每天还要多放精神学习,我学的,你都要弄懂。别以为做女书僮就可以享福,可能比做劳力工作更辛苦。你怕不怕?肯不肯动脑筋?”
“田瑛不怕,多蒙少爷看得起我,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不会令少爷失望!”
“很好!明天开始吧!”
田瑛像坐了升降机,由女仆升为女书僮。
其中有些仆人当然会妒忌,因为田瑛连身份证也没有。生伯却替她高兴:“读书人做粗工根本不适合,但当时根本没想到。现在可好,少爷读书有个伴,你也不至于荒废学业。”
“我还可以学一些新的知识。”
“你一定要用功,否则少爷会失望。”
“生伯,我明白,我会记着你的话。其实,我留下来,不肯跟那些少爷走,也是为了报答少爷对我救命之恩。”
田瑛的生活有了改变:她不用穿制服、梳髻,戴白布帽。她可以梳马尾、孖辫……但她谨记不要散着头发。
她每天仍然六时起床,若望穿衣、吃早餐有肥祥照顾,这些工作轮不到她。但,若望上学时,她会把书袋或书本亲自放在若望手中,送他到跑车前,看着他开车上学。
若望上学校,虽然她不用做家务,但是,她也没有闲着。
若望的课本、讲义、笔记……她都复印一份。若望在学校学什幺,她在家里也学什幺,若望每天下课回家会和她温习一次。田瑛不明白的就发问,但是都以不妨碍若望为原则;至于生字,田瑛已查过字典,把解释写好,在这方面,她为若望省了不少工夫。
若望下课回家后,她就更忙了,陪若望温习、抄笔记……一直到若望离开书房,田瑛还要留下来,清洁和收拾书房。
晚上若望和女朋友出外,她就空闲了。
星期六和星期日、公众假期,田瑛也就等于放假。
星期日,田瑛一个人在花园看水池的金鱼。
尚享来了!
“少爷和比丝小姐出去了。”田瑛迎他进大厅。
“我知道!”尚享接过仆人送上的饮品:“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看我?”田瑛指住自己:“有事吗?尚享少爷!”
尚享打量她,她束了两条牛角辫,身上一件粉黄手织冷衫,配条紫色灯蕊绒裤,“你不穿制服更漂亮。”
“谢谢!尚享少爷。”
“你不要叫我尚享少爷。”
“那应该怎样称呼?”
“就叫我尚享!我不是叫你田瑛吗?”
“我是叫田瑛,但我是下人,你是主人的朋友,我怎可以叫你的姓名?”
“我从来没把你当下人,况且,你现在已不再是下人了。”
“大不了是个女书僮。依照规矩,主人的朋友,我还是要称呼少爷、小姐。”
“你坐下好不好?我们聊聊。”尚享想伸手去拖她一把,田瑛马上先坐下来。
“我还以为古时的人才有女书僮。”
“怎样说也是一个称呼。”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比昨天温暖多了。”
“是的,所以刚才我到花园散散步。”
“反正若望出去了,你闲着没事,我请你看电影。”
“我也很希望去看电影。”田瑛无可奈何地苦笑:“可惜我没有身份证,连大门口也不敢跨出一步。”
“若望还没有替你去办居留手续?”尚享嚷着:“他和父亲难开口,还是由我帮你这个忙吧。”
“不!谢谢尚享少爷。我来了还不久,少爷答应过一定会做,我不介意多等些时候。”
“但天天闷在屋子里很无聊。”尚享想:怎样追求田瑛?没理由天天来找她谈谈,光谈谈也谈不出感情来。
“我倒不觉得无聊,外面也未必好。”田瑛一副安逸的样子。
“看电影、逛公司、吃茶、吃饭、上的士高……权利都没有。”尚享奇怪,这女孩子那幺年轻,怎幺像个老和尚?年青人都会喜欢活动:“好象今晚,若望出外了,便没有人陪你吃饭。”
“少爷在不在家对我没影响,我和一班工友吃饭,人多很热闹。倒是少爷,天天一个人吃饭很孤单。”
“你不是没做女仆了吗?怎幺还在下人间?”
“我没做女仆,但也没做贵宾,我吃和住都在下人间。尚享少爷,所以,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和你,上下不配。”
尚享咬咬牙:“若望这小子真不会怜香惜玉!”
“尚享少爷,你说什幺?”
“没什幺,没什幺。”
“尚享少爷,失陪。”田瑛站起来:“我忘了替少爷把讲义钉装好。尚享少爷请随便,我要去工作。”
“你没有空,我也该走了。田瑛,一直以来,我没有把你当下人,我认为我们是平等的。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把我当朋友!”
“谢谢!尚享少爷,我送你。”
送走了尚享,田瑛想:从外表看,尚享的样貌、人品、风度、家境都很好,有这样的男朋友实在不错。但是,她现在的处境那幺复杂,男女之间的事,最好还是可免则免。
发生了那幺多事,难道她还不够烦吗?又何必牵连无辜的尚享?
几个男生坐在大堂前阶上。
“……你还把她塞在下人间,太委屈了她,那种环境根本不适合她。”
“你到底要我怎样?请她住豪华套房?”
“难道她不配吗?”尚享反问。
“但是她自己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什幺。”
“你根本不会怜香惜玉。田瑛真没运气,她应该躲在我的汽车里。啐!她的命运马上不同。”尚享为田瑛生气:“还有,她没有身份证,她想去电影院都不敢,囚犯一样躲在你家里。看吧!你早晚把她闷死!”
“我可没有听见她说闷?”
“你到底会不会替她办居留手续?”
“会。但最近我一直没有见我爸爸,他不召我,我也没有去订时间。我总不能够为了田瑛,巴巴地去求他,是不是?”
“上次你冲进他图书馆呢?”
“那一次我是为了媚姨。”
“为什幺你不一起为为田瑛?”两个好朋友针锋相对起来。
“那天我只有十分钟,媚姨的事差点还没说完。”
“若望,你对田瑛一点意思也没有吗?”
“什幺意思?”
“嘿!你们天天见面,没有日久生情吗?”
“我和肥祥共同生活了大半年,我们还不是主仆!”
“你这笨蛋,那怎幺拿来比?你将来结婚,对象是女的还是男的?”
“当然是女的,我讨厌玩同性恋。”
“你很可能爱上田瑛。”
“爱上她?很难,不可能,想都没想过。”若望猛挥着手:“没有这回事。”
“又是怕人家说你乘人之危?”
“那是原因之一。”若望耸耸肩:“说不出理由,就是不可能!”
“你放弃啦,我们可以去追求她。”
“我早就说过请大家一起上,别客气呀!”若望又补充一句:“但别太快把她带走,现在她对我帮助很大,要人最好等我大学毕业。”
“行!不过有条件。”
“什幺?”若望哇哇叫:“你追求我的女书僮,还有条件?”
“大床一张!”洛波哈哈笑。
“去你的!”尚享推他一把:“我要借用你的花园、客厅、消闲厅、饭厅。”
“开园游会?”
“不!田瑛既然不能外出一走,那幺,只好借用上述地方培养感情。还要你供午餐、晚饭,我陪田瑛在你家吃饭,她就不用到下人间。”
“小意思,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