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望换套西装,便去接玉媚和她的家人去吃饭。
“我以为你会带女朋友一起来。”玉媚很欣赏地看着若望。
“我说过史妮并不是我的女朋友。”
“应该还有其它女孩子。”
“比丝、晶晶,都是同学。”
“没有一个特别喜欢的吗?”
“我还没想过要谈情说爱,大学毕业后还不迟。媚姨不是说过,我长大了会有许多许多女孩子追求我吗?”
“不是吗?是你自己太挑剔。”
“若望长得好英俊。”玉媚的婶婶说。
“他像他爸爸!”玉媚感触地垂下头。
“不!我像我妈咪。”若望越来越不喜欢父亲。
“我忘了若望妈咪长得像仙女一样!”
“媚姨也是大美人!”
“不,我不是!”玉媚的嗓门有点颤,她脸色好象苍白了:“没有一个人比得上若望的妈咪,否则,他早就有新妈妈了!”
“媚姨!”若望把手搭住她的肩膀:“不要恨我爸爸,他只是太热衷名利。”
“没有!说到哪里去了?”她马上笑笑,笑容都把一切隐藏:“若望,你多吃鱼……”
若望回到家,看见田瑛在台阶迎着。
“你干吗站在这儿?你不是生病了吗?”
“我睡了一觉,已经全好了。”田瑛把热腾腾的杏仁茶送上。
“你跟我来。”若望一边拉下领带一边走向消闲厅,那儿清静舒服。
田瑛站在他面前。
“你病罢好,坐吧!”若望喝口茶:“生伯说你希望继续留在我家!”
“是的!少爷。”她猛点着头。
“你为什幺这幺笨?你在我家,做下人,给我送茶送水,侍候人家;再说,我可没一口答应你,一定可以给你办居留。”
“我是心甘情愿的,少爷。”
“心甘情愿?图个什幺好处?你懂不懂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在这儿做女仆,在那五位少爷家里做上宾。我没答应为你办居留,他们可一力担承,当然不是人人有这个本领,一定有人吹牛,所以你要小心选择。”
“我没有想过做上宾,做女仆我也胜任愉快,关于居留的问题,少爷答应过,等我表现好,会为我想办法,我相信少爷。”
“但现在有条青云路等着你走,”若望真是莫名其妙:“说不定其中一个肯娶你,你由乡下女一变而为阔少女乃,飞上枝头变凤凰都不想?”
她真是想都不想,摇摇头:“那晚若不是少爷救了我,我已经饿死了。还能做什幺少女乃女乃啊?”
“你留下来不是要报恩吧!”
“是的,我要报答少爷,留下来侍候少爷,而且这儿人人对我好!”
“你……真是笨!”若望放下杯,顿了顿:“没有人会相信的,你实在令我难交代,我的同学会怎样想?你……真是!”
“少爷,求你让我留下来!”田瑛几乎下跪。
“好吧!你要做乞丐不做公主,我也没有办法。”若望挥了挥手:“你一定会后悔!”
玉媚自从接过高共荣的电话,便有点心跳手颤,人惘惘然。一忽跑出客厅,一忽冲回房间……该做什幺呢?她拉起手袋便往外跑。
头发梳理妥当,一坐下,小心地接过菲籍女仆那杯茶,刚修了指甲,怕弄糟了甲上的指甲油。喝口茶,猛地站起来,哎唷!衣服还没选好呢!扁是头发漂亮有什幺用?
她忙回房间,打开衣橱,翻呀翻……怎幺都是洋装?高共荣喜欢女人穿旗袍。
在外国几年,穿洋装成了习惯,但是她回来时还记着高共荣,所以带了旗袍。
心一急,手更不听指使,忙忙乱乱,电视机上的小摆设都被她碰在地上。
妈妈经过房间,探头一看,这还了得:“玉媚,你在干什幺?翻天覆地。”
“我找不到,我找不到!”
“你在找什幺?”
“妈,我记得好象带了两件旗袍回来。”
“是呀!一件黑色镶七彩阔花边软锦,一件白缎花蝴蝶的!”
“可是,两件都没有了!”
“怎会?”妈妈走过去,翻几翻:“让我来……看,不都在那边,用衣袋套住。”
“我怎会看不到?”玉媚呼了一口气:“那边我看过几次了。谢谢妈,多亏有你!”
“魂不守舍!”妈妈含笑摇头:“共荣跟你约好什幺时候?”
“约好八点,他下午有个会,如果顺利,七点半就会到。”
“还有四个钟头!”妈妈看见女儿没停过手。
“洗个澡,打扮一下,差不多了。今天不知道怎的,有点紧张,若赶时间便什幺都弄不好。”
玉媚没有撒谎,她画眉时手一直发颤,结果眉高眉低,怪怪的,只好重画。描眼线更难了,幸好有几个小时给她消遣,不然她恐怕没办法完成整个化妆。
七点一到她连忙穿上白狐短皮大衣,出房间前还洒点高共荣最喜欢的香水。
她一走出客厅,婶婶就瞪大眼睛:“唷!玉媚,仙女下凡,啧啧!真像个一品夫人。”
“坐会儿吧!”妈妈说:“他还没有来。”
“他没有时间上来,约好在楼下等,妈,二婶,我到楼下等他,他也该来了。”玉媚匆匆忙忙地出门。
媚妈看着女儿的背影摇头:“追求她的男人上门又求又拜请她,她都不肯赴约,反过来却要自己在街上等高共荣。也不知道高共荣到底有什幺魅力,玉媚对他那样死心塌地。”
“你没有见过姓高的吗?”
“没有!我去美国,玉媚还在香港念书,她是念完书,做过事才到高家的。前几年不知道她和高共荣发生了什幺事,她突然回美国。那时候她又瘦又憔悴,大家都认为她失恋。这次陪我回来,高共荣一直说没空,今晚他们才是第一次久别重逢,还是若望安排的。至于我这老太婆,他哪儿放在眼内。”
“他连我们家都不肯来?”
“高共荣不肯随便见人,也不会随便到任何地方,他在这儿是个特级份子。”
玉媚一直在大厦的门口等着,很耐心地等了半点钟,心里面半点抱怨也没有。可是,八点了,她开始担心高共荣忘记了地址,因为他从未来过。
很想打电话回家探探母亲的口风,或者高共荣打电话到二婶家?但又碍于自尊心,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对感情不应该再有那份狂热,只有小女孩才配为男朋友而跳脚大发脾气。
可能她的外貌,可能她的衣饰,引来了路人的注目。
她只好尽量低着头。
但眼仍往路外瞧。
斑家的汽车她全都认得,但她离开高家已三年多,一切应该都已改变。不可能还是那辆劳斯莱斯,以前不开车的若望也有部法拉利了。
时间过得真慢,她穿著高跟鞋的脚有点酸麻了。
突然,一辆车子停下来,一个穿制服的司机下车,走到玉媚身边,很有礼貌地问:“唐小姐吗?”
“是的!”
“我家主人来了,请上车。”他去打开后面车门。
玉媚上车,高共荣已伸手去拖她。
接触他的手,心里掠过一丝暖流。
已忘了脚部的酸麻。
他向她笑笑,她也笑笑,她坐在他身边,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对不起!要你等我。”
“我看准了时间,刚下楼的,”她忍不住看他一眼:“你好象瘦了!”
“你现在相信我有多忙了吧!”他向她倾诉:“许多时候我连吃午餐和晚餐的时间也没有,每天最多可以睡四小时。”
“若望说你忙着竞选主席的事,你一直希望管治这儿,成绩很好吧?”
“经过这幺多年的努力竞争,现在形势大好,差不多是没有对手,或者……史福有少许威胁。他有野心,条件也好,但做事欠毅力,这是他致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