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碎又复杂,每天送我爸爸上班,替爸爸做这做那,送他去各分行分公司巡视,提点有用的建议,送爸爸去开会,她要在一旁,怕爸爸有什幺遗漏……”
“那不是特级女秘书?”
“对呀!回家侍候爸爸更衣、上床、吃药、打针的事情由她料理,照顾爸爸的健康。”
“特护。”
“唔,家里的事,也要打点、决定,不能令爸爸为家务事大担心。”
“管家!”
“高级管家;但不用做任何家务或差使,只须要向下人施令。”
“一身兼几职!”
“全职,内外兼备,等于爸爸一只左手,责任重大;所以才会有月薪八千元,供食、住。”
“倒是很优厚,我们尽力去找这个人,我帮你。”
姗姗回家,打开房门一看,哗,像个垃圾堆。
她的讲义散满了一地,她刚开了笔记簿,差不多所有笔记都在旧本子,那本日记支离破碎,实验报告是很重要的,那大活页夹子坏了,许多报告都没有了,明湘送她的参考书少了几页珍贵的图片。
她叫着冲出去:“梅姐!”
“什幺事?”佣人在厨房跑出来。
“你把我的房间弄成什幺样子?”
“什幺样子呀?”
“你收拾房间的,不知道?”
“先生说,收拾小姐房间的事不用我做,我几个星期没进你房间。”
“不是你,是谁?我的房间被人捣乱,我失去很多东西,用钱买不到的。”
佣人慢条斯理地说:“午饭后二官和三姑娘在里面玩了一会儿!”
“吓,两个小表?”姗姗跑出去,推开乐乐和莉莉的房门,两兄妹看见姗姗便掩嘴笑。
“你们为什幺把我的讲义、笔记、书本……撕破?我撕破你们的功课簿行不行?嘿!”
“反正你不用上学,那些东西对你没有用,拿几张玩玩那幺凶,小气鬼。”
“谁说我不上学!哪一只乌鸦嘴说的?你们两个小表!”
“爸爸说的,你骂他,啊!你去骂他!”
“什幺?你们竟把我参考书的图片拿来折船,折灯笼?你快叫你爸爸赔我参考书。”
“爸爸说,像你这样下贱的人,根本不配做医生……”
“不配?”珊珊眼睛冒火,扑向乐乐,骑在他身上猛打,莉莉过来又挥她一拳,直至她倦了才爬起来。
回到房间,收拾东西。可是,破的破,散的散,根本无法整理,她索性坐在地上喘气。
什幺都没有了,不用上学了。不久便大考,拿什幺去温习?
房间暗下来,她去开灯,突然房门啪的一声被撞开,十几个巴掌打得姗姗眼前冒星星。
“你这野种,竟敢打我的子女!”
姗姗打了几个退步,靠在墙上。
“你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后父说着又拳打脚踢。
“别生气了!”余太太去拉他:“气坏自己!”
“她心毒,把乐乐打成这样子,我杀死她!”
余太太拼命抱住他。
姗姗定一定神,捧住脸:“是你的儿子和女儿先来撕毁我的书本,是他们先犯我!”
“你是个下贱、骯赃、自私的婊子,贪慕虚荣一心想做医生。欠债不还!贱种!”
“你才下贱。”姗姗擦一下唇边的血:“利用我赚钱,你对得住我妈?”
“什幺?你……你……你……”
“当初你娶我妈,是看中我长大了,可以为你拉男人赚钱。贱男人、王八蛋……”
“我非打死你不可!”后父一掌打开妻子,扑向姗姗,姗姗闪身冲了出去,后父嘶声大吼:“贱货,你没钱便不准你踏入家门半步,你滚,没人留你!”
“姗姗,回来……”母亲凄惨的哭声。
姗姗拼命走出去,直冲,半步不停留。
她跑了很多路,直至倒下来。她在人家檐下坐到天光。
她走路回学校,坐在校园草地上等明湘回来。
有足够的时间让她思考,她想得很多,想得很远,一夜之间,她整个人改变了。她像洗过脑,换过心。
声音越来越多,学生上课了。
“明湘!”她叫住经过的她。
“咦!你怎会坐在这儿?”
姗姗站起来,笑笑:“今天早上不上课,陪我聊聊,行不行?”
“我无所谓,但你半天不上学,损失很多。不怕吗?”
姗姗摇摇头:“我们去上次的公园,今天暖和多了!”
“走吧!谈谈也好,出国的事令我烦。姗姗,你面色好差。”
“昨晚和两个小表打架,开通宵温书。就快大考了,但我一个字都看不进眼里,脑很乱。”
“怎会这样?你一向温书又快又记得牢。”
“正如你所说,我现在的情况、环境,怎能安心读书?”
“你不是读不下去吧?”
“我尽力,一直在努力,没有用,我又再一次不及格。现在连系主任都不喜欢我,我怕回学校,怕见系主任。唉!看样子我做不成医生。”
“你既然对念书已经没有兴趣,你来帮我,我把爸爸交给你,我便安心出国念书!”
“我不行!我不懂商业,对做生意毫无认识,我不能当秘书!”
“做爸爸的私人秘书,不必要商科毕业,爸爸不是请你帮助他做生意。”明湘握住她的手求她:“其实,你是最最理想的人选,你念了一年医科,有医学常识,你一定会把我爸爸的身体调理得很好的。至于高级管家,你一向待人处事,都很讨人喜欢;不像我,铁杆一样,你一定能够把沙家料理得很好。姗姗,求求你,帮我,成全我!”
“这……”
“谢夫、他父母、我爸爸和我,都会感激你,真的!你是我的恩人!”
“傻猪,我救了你的命?”
“哈!你学我,你学我!”明湘搔她,两个人笑作一团。
一会儿,姗姗很认真地说:“我是很想为你解决困难,好让你安心去加拿大和谢夫一起念书!但我担心沙伯伯未必真的喜欢我,信任我!”
“是真的,爸爸好渴望你代我在他身边,他只信任你。”
“话是你说的,沙伯伯可没有对我说过,我不相信!”
“那还不简单,今晚你来我家吃饭,你当面问他!”
“在未答应到你家工作之前,我是不会进入沙家的。”
“我明白,因为我大嫂!”明湘想一下:“下午我带我爸爸出来吃午餐,你们先见见面!”
“也好!不过,我对秘书的名衔不满意,我不喜欢做男人的秘书!”
“你的工作也不只秘书那幺简单。”
明湘把父亲接去CD俱乐部,然后再去约定地点接姗姗。
非会员或非会员亲属是不能单独进入俱乐部,除非在会员或家属陪同下,才能进俱乐部。
一直进法国餐厅,里面一片金黄,餐桌沿着落地玻璃,每张桌面都有一支精美名贵法国花瓶,瓶上一枝法国玫瑰:又大又艳。明湘伸手向右一指,“爸爸就在那里!”
姗姗的视线沿着明湘的手指看过去,一个非常潇洒的男人,面对入口处而坐。姗姗越向前走,越看得清楚;她知道明湘的爸爸已经六十岁,但是,除了两鬓霜白之外,无论皮肤、五官、头发,上半身的身型……完全不像花甲老人。
“爸爸,”明湘走过去:“我把姗姗带来了!”
“坐,坐吧!”他微笑着,尊严中一派慈祥。
“沙伯伯!”
“沙皇,”明湘扮了个鬼脸:“人人叫我爸爸沙皇!”
“啊!对不起!”姗姗连忙鞠躬:“沙皇陛下。”
“这孩子,”沙瑞麒指住女儿,好气好笑:“余小姐,请坐,别听她疯!”
“哈哈!”明湘因为困难解决,心情十分愉快,她边笑边把姗姗拉下来:“真的,不骗你,人人都叫我爸爸沙皇。不过你是我好朋友,又情同姐妹,你不用多礼,喜欢叫什幺就叫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