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年轻呀!”
“像个大学生!”
“哗!他好英俊呢!”
“身材不太高,也不矮,满好!”
“喂!喂!你说他像不像三浦友和?”
“哪一个三浦友和?”
“啐!乡巴佬,连三浦友和都不知道?这个月和山口百惠在太子酒店结婚的三浦友和呀。”
“噢!那日本英俊小生,对,像极了。”
“他是有点像三浦友和,嗯!翠姿。”
秋如一看翠姿,她双手抱住圣经,双目直视,飘然神往。
“翠姿!”宜珍拍她一下,“你没事?”
“没事!”翠姿跳起来,“没事啊!”
“大家正在说林SIR。”
“啊!”翠姿有点紧张,“他怎样?”
“大家说他年轻、英俊。”
“幸好他不是老姑婆。”翠姿笑得半惊半喜,一点都不自然。
“我看他大不了我们多少。”
“翠姿,你说他像不像三浦友和?”
“好象,斯斯文文的。”
“翠姿呀!”茱莉捏她一下,“你的脸为什幺这样红?大礼堂冷气不足?”
“不是!吃得好自然身体好。”翠姿加快脚步,“老师快来了,还不回课室?”
这些日子翠姿有了转变,虽然仍然是齐肩有刘海的BB装发型,虽然还是穿校服,但是,每天梳头十次八次,每次起立、坐下,都把裙子拉好。
突然又非常用心的念书,特别是林SIR那一科。
林SIR上课,她一双眼睛看着他,他说什幺她都听得入神,而且还不自觉地点头表示同意。
林SIR来到课室之前,她必先照照镜子,用纸巾抹脸,又梳头发,拉正校服。
林SIR下课,她必目送他的背影,甚至不自觉的站起来,踮起鞋尖追看他。
“喂!朱翠姿,我要抄黑板笔记,快刷黑板了,你别挡在我面前嘛!”
她才如梦初醒的坐下。
课与课之间的小小空余时间,学生都喜欢说笑话,或暗中对老师品头论足,你打打我,我搔搔你,闹作一团是常有的事。老师一到,大家马上坐正,正襟危坐,个个好学生。
翠姿以前最活跃,不单只在座位玩,还跑到另一行吵闹、嬉笑,如今间或也疯一下,不过凡有林SIR的课,她哪儿都不去,坐着照镜子,单是额前刘海,也要梳它三四次。
这天,诗歌班要练歌,翠姿并没有和茱莉她们一起回家。她要留在学校练歌。
下午只不过毛毛雨,练完歌出来,竟然倾盆大雨,幸好上学时朱妈妈硬把一把缩骨伞塞进翠姿的书袋,这时正好用得着。
翠姿由音乐室到球场,横过去沿着大礼堂走可以避过大雨,就在前花园大礼堂,侧门站了一个人,这人令翠姿芳心波动。
他不是林SIR吗?他穿著浅咖啡衬衣,棕色领带,棕色西裤。
两手抱着一叠练习簿。
翠姿站定,怎幺办?心很乱。
他应该需要伞的,但怎样走过去?怎样开口?她从未和林SIR单独说过一句话。
她也从未和男孩子单独说过话。
脸皮一厚,还是走过去,脚步又细碎又间缩,好半晌来到林SIR的面前,蚊子似的声音:“林SIR!”
“朱翠姿,你还没有下课?”
“今天诗歌班练歌。”
“啊!时候不早,该回家了。”
“林SIR还没走?雨大大。”
“我倒无所谓,”他看了看怀中的簿子,“我怕弄湿同学的簿子,又忘了找个胶袋来。你回去吧,雨停了我马上走。”
“雨那幺大,一下子不会停!”
“等胡伯出来,我向他借把做伞。”他一点也不张惶,“胡伯说过他常备伞借给老师。”
翠姿怯意渐减,她说:“我刚才看见胡伯在小学部帮助张伯摆台凳,看样子,他一下子不会很快出来。”
“啊!我只好耐心等候了。”他始终微笑着。
“林SIR……”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什幺事?朱翠姿?”
蹦足勇气:“林SIR,我有伞,我送你到巴士站,好吗?”
“这……”他看看天色,是那幺的黑沉,“太麻烦你了,而且可能延误了你回家的时间。”
“没关系的,我也要搭巴士。”
于是,两个人一起走,附近不远处便有巴士站,但巴士站已挤了很多人,下雨天,巴士不多,车塞,要挤上车恐怕并不容易。
一辆出租车经过,翠姿灵机一触:“林SIR,你住哪儿?”
“我住窝打老道,培正中学斜对面。”
“我住太平道,近窝打老道口,”翠姿很高兴,“我们同路。”
“我坐二0八豪华巴士!”
“我也是!”翠姿开心得两片嘴唇闭不上,“看情形,人多巴士少,要过了七点钟才能够搭到巴士。”
“马路挤迫,回家恐怕八点多,你家人一定担心你!”
“晤!妈会好担心!”翠姿乘机说,“林SIR,我们搭出租车好不好?”
他想一想,点点头:“我来拦出租车!”
终于上了车,两个人松了一口气,翠姿说,“窝打老道培正学校斜对面。”
“不!太平道近窝打老道。”他抢着。
“你们到底去哪儿?”司机不耐烦的问。
“太平道,谢谢!”他总算比翠姿快。
“乘出租车是我提意的,应该由我送林SIR回家。”翠姿是很乐意付这次出租车费。
“哪有学生送老师?”他用手帕抹着脸上的雨水,他的鼻子真像三浦友和,“你住在太平道哪儿啊?”
“太平大厦三楼A座。”
他也说出自己的地址。
“真奇怪,我们都同乘二0八豪华巴士,但是我从未遇见过林SIR。”
“也许时间不同,其实我们相隔一个车站。你每天什幺时候到车站?”
“差不多七点半!”翠姿也在抹雨水,她刚才只顾着他,所以她被雨水淋湿的范围比林SIR更广。
“怪不得!我每天准七时到车站,那时候人不太多,大概七时零五分就可以上车了。”
“啊!”翠姿深深地,把这些记在心上。
差不多到翠姿家,翠姿想:应该把雨伞留下,一来,他下车不用被雨水淋湿。二来,他一定会还伞,这样,她又可以和他多见面一次。
“我到家了,谢谢林SIR!”
出租车停下来,她背着书包抱头走出去。
“朱翠姿,你的伞。”他果然在车里大叫。
翠姿装作听不到,走进大厦。
她回家,开门的刚好是朱妈妈。
“哎,刚从水里上来?”朱翠姿妈妈嚷着。
“外面雨大嘛!”她在门口的地毯跳跳脚,不想把太多雨水带进屋。
“你的雨伞呢?”朱妈妈翻她扔下的书袋。
“妈妈,以前的小姐看见自己喜欢的书生,是不是把手帕扔在地上?”
“那是向书生传情,表示自己对他有意。喂!你问这些干什幺?”
“嘻!我把伞扔在地上了。”翠姿笑着走回房间去准备洗头、洗澡。
“疯言疯语!”
第二天太阳出奇的好,翠姿的心情更开朗,头发两边夹了对发夹。她本来七点钟就想冲出门,赶去车站,一定可以乘搭林SIR的那班车,可是回心一想,他看见她必会把伞还给她,那岂非少了一个机会?
同车上学,将来还有许多日子。
她坐下来,喝牛女乃,吃面包,朱妈妈拿了碟香肠双蛋出来,放在她面前。
“翠姿,你的伞八九又不见了,你拿出去的东西总没回头。你以前上家政,一个星期掉了我一条围裙,我买一打回来你掉一打,唉,女孩子!”朱妈妈摇一下头,“哪儿像个女孩子!”
“妈妈,只不过一把雨伞。”
“我并不心疼,这些是身外物,我就怕你将来嫁了人,养了孩子,把孩子带出去,连孩子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