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错怪你一定向你道歉。”
“鬼才希罕!”
张宁由椅子坐到地毯上。
“姐姐连一封情信也没有。”素心推上了所有的抽屉,吐一口气,他们已经翻查了一个晚上。
“差不多都找过了。”素心递给张宁一罐啤酒,她自己在喝柠檬汁。
“翻翻她的衣袋,一张小纸条,可能也是一条线索。”
“每一个口袋都翻过了。”素心拉开壁柜。
“外衣袋,姐姐不喜欢贴身裙子的口袋胀起来。”
“你在看什幺?”
“支票簿放到最后研究。”张宁突然叫了起来:“素心,你快来看!”
“什幺?”素心走到张宁的身边,坐下来。
“五月二十九日,李蕙心发出一张十五万元的支票。”
“奇怪,她从来不买珠宝首饰,五月也不会买皮草,况且公司也没有皮草部,签十五万元支票干什幺?”
“会不会是调动公司的流动资金?”
“公司的银行户口,是用百货公司名义的,这是姐姐的私人支票簿,与公事或生意无关。”素心想了想:“姐姐死后银行也寄过她的银行月结单来。本来我应该替她取消这个支票户口,不过要办一些手续,我工作忙,一直没有理会。前几天银行还有信来,咦,想知道这张支票的出处,可以向银行查看。”
“我明天代你去查查,你看,六月六日又有一张。”
“这次是二十万。”
“一共三十五万,一个女孩子,为什幺要用那幺多钱?”
“她根本忙得连去买袋花生米的时间也没有,况且,百货公司什幺都有,就算要买汽车珠宝,我们也可以开公司数。”
“五月二十九日,距离她堕胎两个半月,三十五万,会不会和令姐怀孕有关?据我所知,她堕胎时,已经怀孕超过三个月,这……”
“姐姐知道自己怀孕,送三十五万给尤烈,求尤烈娶她?”
“傻瓜!”张宁忍不住笑素心:“尤烈会把三十五万看在眼内?除非他是个小职员。三千五百万也买不到尤烈,根本不可能。”
“付堕胎费。”素心随口乱说。
“堕胎费又未免太多了;而且那些医生都不收支票。”
“唉,我真不知道姐姐为什幺要签三十五万。”
“明天我去银行查一下,或许一问就问出来。”
“但愿如此,应该收工了,也没有什幺可看的,我们到楼下吃消夜。”
“我把支票簿带走。”
“谢谢你,容易查到吗?”
“尽能力,这是好线索。”
吃鸡粥的时候,素心突然问芳姑:“大小姐死前,有没有人向她借钱?”
芳姑想了一下:“大小姐没有什幺亲戚朋友,没有听过大小姐要借钱给别人。”
“这也是,如果是生意上的借贷,应该公事公办。”
“别烦自己!”张宁拍了拍素心的手:“明天自有分晓。”
第二天一到中午,素心就拋下所有工作,匆匆赶去会张宁。
“查到了没有?”素心还没有坐下。
“吃了午餐再说好不好?坏消息和好消息同样会影响你的食欲。”张宁说话是永远带有医生的口吻:“你知道吗?你清瘦了,精神太紧张,食欲不振,这可会导致神经衰弱的。营养不良,更会引起贫血。”
“好!”素心知道他自有一番大道理:“我们先吃午餐。”
张宁和素心分别选了菜,吃餐时素心几次想开口,张宁都用眼神制止她。
“喝咖啡,可以谈谈吧!大医生!”素心是那幺严肃恭敬。
张宁笑不出来,这并非因为他没有幽默感:“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银行不肯帮忙?”
“通常他们都很合作;何况,我有个病人是总行的经理,他特别派了个人帮我。”
“为什幺?到底为什幺查不出是谁支走了那笔钱?”
“因为那张支票上面,根本没有任何名字,只有持票人一项,持票人是任何人拿着支票都可以领到钱。”
“他们总见过那个领钱的人?是男是女,总分得出吧!他一共领了两次。”
“小姐呀,银行每天人来人往,人多到数不清,谁会认得谁?况且也时隔多时,如果是上一个星期,也许他们还会想得起来;再说,他们也不知道两张支票和人的死亡有关,否则,他们早就替提款人拍了照,对不对?”
“唉!”素心倒在椅背上:“线又断了,怎幺办?”
“至少,我们知道你姐姐有秘密,这个秘密和一个男人有关,这证明除了尤烈之外,还有另一个男人。”
“两张支票,可能和姐姐堕胎的事根本无关,否则她死前为什幺不说支票?”
“她能说话,为什幺不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张宁拿着咖啡杯出神。
“想什幺?”
“她最后一次跟你通长途电话,是死前多久?”
“一个月,因为我要考试,她说过不打电话来扰乱我的情绪。啧,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她好象已经很不开心,不过当时我并没有留意,她甚至……好象……好象没有提过尤烈。”
“录音带!”
“最后一卷,在她死前三个月寄来的。那时候,她很开心,暗示要和尤烈结婚,还很有把握似的,我以为她真的找到归宿,我不知道有多高兴。除了温习、考试,那卷录音带我常常听。”
“唔,很有可能你收到那卷录音带之后,她就和尤烈分手,所以通电话的时候,你姐姐绝口不提尤烈。”
“你不要忘记,你自己说的,我姐姐堕胎时,已经有三四个月的身孕。”素心加强了自己的信心:“堕胎医生的口供,说姐姐怀孕超过四个月,大概是十七八个星期。哈!那时候,她正计划和尤烈结婚,如果他们不是关系密切,已经……我姐姐也不会自作多情。”
“你这样说起来,尤烈和你姐姐的关系的确不是寻常,真不相信,尤烈会和令姐……那不像是尤烈……”
尤烈回家,看见母亲在厅里发呆:“妈,什幺事?爷爷呢?”
“刚陪他看完医生回来。”
“爷爷病了?”尤烈奔向楼梯:“我去看他!”
“亚烈,你来,妈咪有话跟你说。”尤太太叫住他,拍拍身边的椅子。
“看完爷爷再陪你。”
“他没有病,是心情不好,来呀,我有话问你!”
尤烈舒口气倒在椅里,长腿一伸。
“自从你患病之后,你爷爷老是唉声叹气,胃口也不好,医生说他有心事,你知道吗?他想念素心。”
“妈!”尤烈用力扯下领带:“你能不能不提这个人?”
“你发我脾气有什幺用,你爷爷天天提,素心来了,担保他精神爽利。孩子,带素心回家见见爷爷吧!”
“妈咪,还是等公鸡生蛋吧!”尤烈站起来:“我要看清楚,爷爷是不是真的瘦了。”
尤烈推开尤爷爷的房门,尤爷爷坐在露台的睡椅上看日落。
“爷爷!你不听话,近来你只吃半碗饭,让我看看……真的瘦了!”
“仔仔,那天素心说,你伤害了别人,你到底伤害了谁?”
“你为什幺不问她?”又是素心,一回家都是素心。
“她叫我问你,她说自己做的事,自己明白。”
其实,把李蕙心的事告诉尤爷爷,一点都不困难。但,素心堕胎的事,又说不说?如果爷爷知道素心毁掉他的曾孙,他会受不住:“都是些闲言闲语,根本就是冤枉。李素心黑白不分,来来去去,还不是女朋友的事,我从未见过心胸如此狭窄的人!”
“仔仔,你不要怪爷爷说你,这件事,你应该负责任。如果你平时老老实实,不去花天酒地,不乱搞男女关系,素心也不会听信谣言,冤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