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巴巴的跑来,要是子宁不在怎幺办?唉!既然来了,就硬着头皮吧!但愿子宁在家里。
她按一下电铃,她知道要等一下,因为子宁家装了闭路电视,门房要看清楚她是谁?她等着,一会儿,门自动打开了,站在门后亲自迎接琥珀的,是王家的管家,忠叔。
“忠叔,少爷在家吗?”
“冷家小姐,请进客厅!”
“谢谢!”
琥珀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埋怨,子宁到底在不在家,为什幺没出来见她。他应该知道,她怕这间豪华房子;他应该知道,她有强烈的自卑感,为什幺要她一个人去面对一切?她真有点后悔匆匆而来。
进客厅,没有见子宁,却看见笑脸迎人的王夫人,她在欢迎她。
“表舅母。”
“琥珀,我正在闷着呢!”王夫人心里想:这孩子果然熬不住,回来了,看她皮黄骨瘦,一定吃不惯家乡的清茶淡饭:“谢谢你来看我,请坐吧!”
“子……宁,他在吗?”
“子宁回美国念书去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他没有告诉你吗?”
“子宁真的口美国去了?”琥珀整个心冷了半截。
“他没有通知你吗?这孩子,粗心大意,怪不得那天没有看见你去送机。”
“这几天,我刚巧有点事,不在家。”
“那,他大概去找过你。”王夫人说。
“他早该回学校上课了,他倒无所谓,珍妮恐怕又要多挨一年。”
“子宁和珍妮一起回美国?”
“是的,他们一起回来,一起回去。”
“表舅母,子宁和珍妮表姐……他们两个,不是真的就订婚了吧?”
“是的!两年前,他就订婚了,如果他们没有订婚,珍妮的妈妈,又怎肯让她的女儿跟着子宁回美国?珍妮是我未来的媳妇。”
“可是……”琥珀浑身发抖,哽咽着:“从来没有人向我提起过。”
“这些事何必一天到晚挂在唇边,况且这件事,我们所有的亲戚都知道,用不着谁去提醒谁。”
“至少,子宁应该告诉我。”
“他没有说吗?这孩子。”
“表舅母,我能不能问你一句话?”
“能!你尽避问好了。”
“子宁有没有跟你提起,他要我去美国念书的事情。”
“有的,他说你聪明,叫我和他爸爸,帮助你去美国念书,我对你的印象很好,我答应了。可是后来,他又告诉我,他很喜欢你,我就立刻把他教训一顿。”
“为什幺?”
“他订了婚,未婚妻又是他自己选的,他没有权再去交朋友,做人应该有信用,感情专一,见一个爱一个是不对的。我知道他很喜欢你,因为你比珍妮好看,这种贪新忘旧的想法,最要不得,最后他爸爸教训了他一顿,他自己,也终于明白了。”
“啊!敝不得他悄悄的走了。”
“琥珀,请你原谅他,只能怨一句相逢恨晚,他是要对珍妮负责的。”
琥珀绝不相信子宁两年前便和王珍妮订婚,因为,那天子宁送手表给她,他们坐在床上,珍妮冲进来,如果她是子宁的未婚妻,她一定会大吵大闹,凭她的脾气、德性,绝不可能那幺容易退出。
琥珀认为,子宁就算和珍妮订婚,也是最近的事,而且,大部分的原因,可能是被迫的。
他们甚至根本没有订婚,上一次,她跟子宁去美国,今天一起去,又有什幺不同?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证实的,王夫人反对她和子宁的婚事,认为她这个土包子不配,她早就想通了,就是子宁不相信。
子宁太天真了,比十六岁的她还要天真。
“表舅母,可不可以请求你把子宁的地址给我,我只是想跟他通信。”
“琥珀,我看,不要了,省得他们小两口子又吵架,珍妮的母亲,也会怪我不体贴她的女儿。不过,我答应你,一定会把你的一切告诉子宁,让他知道你来找过他。”
“我们就这样一刀两断了吗?”琥珀鼻子酸酸的:“上一次见面,我们还是好好的,子宁也答应和我结婚,他该不该对我负责?”
“他真的向你求婚?我这个儿子,唉!不错,他是应该负责的,你需要什幺,把条件提出来吧!我一定会答应。”
“子宁的地址。”琥珀一字一句的说。
“不,不可以,除了子宁的地址,钱、首饰,全部由你挑。”
“我看了很多粤语片,我知道,爱情是不可以出卖的,我不要你的钱,你不肯给我地址,那就算了。我妈常常说,人与人之间,需要一份缘份,相信,我和子宁是没有缘份了。”琥珀转身想走,突然又回过头来:“表舅母,我还有一件事麻烦你,我为子宁编织了一件白色的羊毛衣,我改天送来,请你代我转寄给他。”
“谢谢!”
“再见!”
王夫人一直目送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她十分可怜,看样子,她爱子宁很深,是否应该把子宁的地址给她?不,她有了未婚夫,回乡这些日子,恐怕已经成婚了,而且,还有什幺师生恋,太复杂,子宁是不应该沾这浊水。
算了,好好一个女孩子,就怪她太滥交,王夫人暗自感叹。
琥珀走路回到冷家去,按了铃,一会儿,阿四拿了一只白皮箱,和一只新皮箱走出来。
“这是干什幺?”
“全是你的东西!”
“把我的东西拿出来干什幺?”
“是老太太和少女乃女乃吩咐,你要到那位张先生那儿住,你搬家了。”
“不……”
阿四把皮箱扔在门外,立刻关上了大铁门。
琥珀直盯着她,阿四翘了翘嘴唇:“最好检查一下,看看少了什幺东西!”
“我要进去,叔叔不回来,我不走!”
“死赖也没有用,我们决不会让你进来。”
琥珀缓缓弯下腰,翻开东西,她突然叫了起来:“我的二千多元呢?”
“少女乃女乃拿走了,那是冷家的钱,你反正要去张家,张家的人,自然会供养你。”
“好,钱我可以不要,但是,洋女圭女圭不是冷家,也不是陈家的,让我进去带走它。”
“洋女圭女圭已经给珍妮表小姐带走了,因为那是王家的东西。”
“你们简直……”
“欺人太甚,是不是?”阿四靠在铁门边,哈哈的笑。
“是的!她们欺人太甚,包括你!”
“老太太也说过了,假如有本领,可以和我的主人打官司,欢迎!”
“我会的,我要控告你们诬蔑我、毁谤我、冤枉我、令我无依无靠、走投无路!”琥珀向来畏惧阿四三分,现在反正翻了,她也顾不了许多。
“好啊!拿着钞票去找律师啊!”阿四一转身,啪的一声,关上了铁门。
琥珀在她背后,喃喃地,毫无意义地骂了一顿,直至看不见她的影子。
琥珀伸出两只手,左右两边提起皮箱,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她记得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她有点彷徨,有点担心,但是,也怀着兴奋。现在,除了彷徨,担心另加一只新皮箱,还有更大的恐惧——今后的去向。
叔叔去了日本,她找不到他,别说叔叔没有留下地址,就算地址留下了,她也没钱买飞机票,她失去了叔叔。现在,连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子宁也失去了,他已回美国念书,这是她早已知道的,但是,她怎幺也想不到,他会不辞而别,甚至连一张便条也没有,这算什幺?这就是他说的爱情吗?
她有一点点的恨子宁,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走了,不过,她怎样也不相信子宁和珍妮订婚,她对子宁很有信心,她深信他每一句话。如果她两年前和珍妮订了婚,他不会不告诉她,要是最近的事,那更没有可能,因为,她也深信子宁除了她,不会再爱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