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埠很吃香?”
“唔!他在台湾、东南亚一带都很卖座,前两年,他到新、马、泰随便登台,引来许多影迷,可惜他不会唱歌,否则,他会更红更值钱。”
“人红了真好!”
“将来你也一定会红。”
“毕荣接一套片是二十万,我才只不过一万元,怎能比?”
“毕荣最初拍戏,一套片只有八百元,后来做第二配角,也只有五千元,你比他已经好许多。别管人家的事,你自己好好努力得了,这几天,秀秀开始有戏,下一个星期就轮到你出场,准备好没有?”
“我的对白,可以由尾念到头。”
“对白不要紧,分镜头拍的,又有场剧提场,最紧要的就是敢面对镜头,不要怯场,大大方方地演出。”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可难了,我这几天睡不多,就是怕演出时失水准,林导演会不高兴。”
“你要他高兴,等你代替毕荣的地位。他这个人,最会利用人,你现在还没有红,根本没有利用价值,怎会喜欢你?子斌,不,丁雅伦,不要管人家对你怎样,你只要尽力去做,人家不欣赏,也没有关系,初出道,难免要受气。”
“我明白,爹常常说,?食艰难。初出茅庐的小子,当然要吃得苦,肯受气,逞强发脾气,不是时候。”
“你是说,有一天你红了,也会发脾气,摆架子,像毕荣一样?”
“我希望自己不会。不过,别以为我是个好好先生,其实,我脾气不好,人又固执,还有点自大。”
“缺点的人,就不是坏人。”
“是我的朋友批评我。我希望他看错了。”现在,除了那漂亮的千金小姐(在的土够格遇到,坐着劳斯莱斯的小美人),珍妮是他最喜欢的异性朋友。一方面,珍妮不会像大姐那样缠他,另一方面,珍妮读过书,有学问,两个人谈起话来,能够沟通。
况且,在珍妮那儿,子斌对电影公司的事与人有了较深的了解,对于他做人处世,未尝没有帮助。
珍妮喜欢接近他,原因很简单,大概普天下的姐儿都爱俏。
丁子斌事前功夫准备得很好,可是,轮到他出场,一个镜头还没拍好,林导演就大力挥手:“咳!咳!”
丁子斌吓得呆住了!
“你怎搞的?你要是撞跌了人家的东西,应该表现出很抱歉,为什幺傻傻地看着人家?你八辈子没有见过小姐?”
“林导演,我不是。”子斌感到很委屈,如果骂他木头——不会演戏,他还受得了,而且,也早就准备好了接受。可是,林导演竟然骂他因为秀秀而无心演戏,他就不服气。秀秀大不了比珍妮年轻貌美,她比他的梦中情人差远了,她有什幺了不起?
“再来!再来!年轻人,用心思点,不要看见女孩子就连自己姓什幺都忘掉了。”
“我……”子斌气得本来想驳嘴,后来回心一想,他就咬住下唇,吞下去。
“拍了一个上午,一点也不顺利。”午饭时间,林导演喃喃地骂:“都是那丁雅伦误事,简直是笨蛋!喂!收工,午饭后继续拍。”
丁子斌又气又慌,过去拿饭盒的勇气也没有,他心想,不吃算了。
他一个人,躲在片场的一角,很消沉。
“吃饭吧。”突然有人站在他的面前。
他抬起头,看见秀秀,她把一个饭盒递到他的手上。
“谢谢!”他接过了,双手捧着它。
她拉了一张椅子,在他的身边坐下来,她悠闲地,一面吃饭一面说:“饭盒早就冷了,你还不吃?”
“我没有胃口,我把我的猪扒给你。”
“我不要,我怕肥。”她笑一下。
子斌看她一眼,瘦瘦的,还减肥?
“我上镜面孔很胖的,拍戏最忌发胖,胖了就不好看。”秀秀端详了他好一会:“为了林导演的话生气?”
“我们这些小人物哪敢生气?”
“林导演要求太严格了。其实,你演得并不坏,第一次演戏,成绩算不错!”
“我不是第一次演戏,就是因为不是第一次,所以才不值得原谅!”
“我知道,你演过珊瑚泪,不过只有几个镜头,不能算是正式演戏。”
“你看过珊瑚泪?”
“看过,是王老板请的。”
“你是电视红艺员,你第一次演出,是不是很顺利?”
“顺利?哈!我的笑话才多呢!我第一次演出电视剧就哭了。”
子斌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秀秀。
“我告诉你吧!”秀秀一心一意要逗子斌说话:“我第一次演电视剧,只不过做一个飞女,站出来,说些台词,你知道,拍电影和拍电视是不同的,拍电视要记一大段台词,我出镜了,突然台词全忘记了,张着嘴巴呆在那儿,我一连NG了九次。结果给编导骂了一顿,我就哭了。”
“人家说,毕荣在最初演戏,也是木口木面的,难道拍片真的那幺难?”子斌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以前也是毕荣影迷,他以前演的戏,最近我在电视看过,他真的不会演戏,你没有看见他的旧片?”
“我家里根本没有电视机。”
“你兄弟姐妹多,家里赚钱的人少,你爸爸的负担很重?”
“我是个独生子,我爸爸唯一的负担是要供我读完中学,只可惜他没有很好的工作,赚很少的钱。”
“中学毕业?你学历好,我念完初中,就加人电视台训练班,你有没有参加中学会考,考到没有?”
“合格了。”
“成绩好不好?”
“不算太好,B比A要多。”
“全是A、B,哗,真是高材生,以后我还要好好向你学习,”秀秀柔声说:“吃点饭!可能很晚才收工。”
子斌气也消了,他低下头来吃饭。
“你很年轻,多少岁?”
“就快十八岁。”
“还没到十八岁?我比你大,我已经过了十八岁,我正在学驾驶,暂时由我妈妈接送。”
“我们有公司车!”
“公司车又杂又吵,哪有私家车舒服,”秀秀走开去,一会儿,她拿了两个苹果走进来,把其中一个交给子斌。
“今天那幺好,还有饭后果。”
“是由我家带来的。”
“我怎可以吃了你的东西?”
“年轻人,不要婆婆妈妈,一个苹果,根本值不了多少钱。”
“谢谢,为什幺没有见过伯母?”
“你没有见过我妈妈?你是没有注意吧,我拍了四天戏,她天天来等我,人家都笑她星妈,今天家里有点事,不过,等会儿她会来接我下班。”
“你也是独生女?”
“还有两个哥哥。”
“那你一定是家中的天之骄女。”
“天之骄女?”秀秀苦笑一下,她把苹果核,拋在饭盒内:“我爷爷很富有,留下一间米店,还有不少房产给爸爸,可惜我爸爸贪安逸,厌工作,我二哥出世,米店就关门了,此后,爸爸变本加厉,索性不做工作。到我两岁的时候,他还学会赌钱,赌输了,回家不是打大哥,就是打二哥,渐渐的,房产也卖光了,我的大哥和二哥因为忍受不住,念完书就月兑离家庭,直到我读完中三年级时,有一天,妈妈对我说:现在除了家中的房子,爸爸什幺都卖光了,没有钱再供我读书,于是我就停学了。”
“房子是自己的,可是,吃的,用的呢?”子斌关心地问。
“现在,一家三口,都用我赚回来的钱,每个月我所赚的钱,都交给妈妈。”
“你不要用钱的吗?你自己一个人不出门的吗?没有钱,发生了事怎幺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