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懿萍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是吃什么长大的,唐家祥虽然是十七岁,可是他强壮结实的高大体格,已经和普通的成年男性没两样,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吧,来看看他到底写了些什么?懿萍开启讯息匣。
(要是犯人找不到,妳要跟我们念到毕业吗?)
标准的小表头逻辑。懿萍一笑,回他简讯道:当然不会。
不一会儿。
(期限多久?假使妳没捉到犯人,会被开除吗?)
想了想,懿萍答复:你这么好奇做什么?
(就是好奇不行喔?)
被任性弟弟撒娇就是这种感觉吧?懿萍家里没有弟弟,已婚的两个哥哥早就搬出家里,唯一的一个妹妹又比懿萍还要能干、可靠,因此她一直希望能有个可爱的弟弟对自己撒撒娇,感觉像养了只可爱的小宠物般,心头会暖暖的、甜甜的,窝到心坎里。
她微笑着,按下手机按键:不是行不行的问题,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大人的世界有很多复杂的因素会左右发展的。
(大人就了不起吗?)
唉,看样子唐家祥就算是宠物,也会是只不可爱的小宠物……懿萍删掉讯息。
(不理我喔?)
懿萍挑挑眉,决定负起年长者的责任,好好地教育他。她一字字地按下:你有时间多管闲事,不如多花点心思在自己的课业上,好好地听课怎么样?
正要传送出去,身后有人冷不防地伸手抽走了她的手机。懿萍瞠目结舌地回头一看,只见这堂英文课的年轻女老师,一脸不屑地说:“我看真正该专心上课的人,是妳吧,新来的同学。站起来,告诉我妳叫什么名字,我要好好地记下妳的大名!”
噢,不会吧!懿萍想起过去的回忆。以前在校内就很倒楣,明明班上不只她一人在看课外读物,偏偏老师捉到的都是她。还有被点名上台写解题法、造例句等等,好事轮不到,坏事她一定有分。这也是当年她拚命想快点长大,期盼能早一天甩月兑悲惨高中生活的主因之一。
慢吞吞地起身,报出自己的名字。这时班上三十多双眼睛,纷纷照过来看热闹,懿萍怀疑自己天生和“高中”这两个字相克。
“转学到这儿才一天,就忙着传简讯给谁?”女老师看着手机上的号码。
喀啦,教室最后方的唐家祥,主动站起来自首。“是我先传给她的,妳要处罚就处罚我好了。”
一个学生也就罢了,想不到还有另外一只偷偷模模的小老鼠!英文老师脸上无光地说:“你们两个竟然在课堂上做这种事?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要好又不想上课,那就相亲相爱地站到走廊上去,好好地反省一下吧!”
四周传来稀稀落落的笑,都已经不是小学生了,还要被罚站,让这些同学觉得很有趣,但是被罚站的当事人可是一脸无奈。尤其是懿萍,她是很想打入这群高中生的圈子没错,可没想到代价是要被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同辈──这名相当生气的女老师,当成“小孩子”般对待。
唐家祥非常干脆地离开座位,满不在乎地走到懿萍身边,一派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一些喜欢闹的男同学,立即起哄地嚷着:“哇,恩爱的小俩口!”、“祝你们永浴爱河!”、“哟!老公老婆!”,口哨声加上鼓噪的声音,沿路一直送他们到门外。人的年纪一大,脸皮也跟着厚了,懿萍庆幸自己不是真的十七岁,否则她天生的薄脸皮可能会因为充血过度而爆开。
“我很聪明吧?就告诉妳,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一走出教室门外,男孩骄傲得像是击败同伴,获得胜利的公孔雀,摇着年轻帅气的尾巴(→肩膀),迫不及待地炫耀。
懿萍很努力地想理解。“你是说……我们罚站,对我有帮助?难不成站在这走廊上,我便能找到嫌疑犯?可是我眼前所见,除了你以外,只有墙壁啊!”
“哎,欢迎来到墙壁谋杀案拍摄现场……”他幽她一默地说完后,拍着额头道:“妳怎么会看不出来我的用心呢?亏我这么煞费苦心地,想不落痕迹地帮妳打开那道门,而妳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我是没有感觉。”这个脑筋急转弯也太难猜了。
他夸张地作势要撞墙,连连回眸看了她两次,懿萍不得不抿嘴忍住笑,这小子的花样真够多了。
“好、好,算我愚笨好了,你别忙着撞墙,先帮助我参透你的玄机吧!”
脸上写着“这还差不多”,男孩得意洋洋地说:“妳想从大家口中问出线索,那就得先打开同学们的心门,没有个几天功夫,一个转学生能轻易被大家所接受吗?要是妳在大家熟悉妳之前,就开始到处问东问西,包管妳会启人疑窦的。”
这倒是真的。“刚刚这么一招,班上同学是对我的印象加深不少,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已经能接受我了。”
“第二点,来些小小的八卦会让人主动接近妳。我们之间搞的暧昧气氛,多少勾起他人的兴趣,那些好奇心旺盛的鱼儿将会争先恐后地咬下这个饵,妳只要等着坐收渔利就好了。从那些人再往外渐渐扩展,妳在班上的人际圈子,不消三天就能打开了。”
懿萍喔了一声,佩服的眨眨眼。
“甘拜下风了没?”邀功的男孩,难掩傲气。
“还不坏。”
“赞美一下不会死吧?”
“我听阿华同学说,你在校内喜欢摆酷,酷弟老爱跟人家讨赏会破坏你的形象喔!”被他调皮的模样感染,懿萍也不由得想戏弄他一下。
“上礼拜天,什么糗态都被妳看见了,在妳面前,我还有形象可言吗?”他一脸不情愿地回道。
心有戚戚焉,懿萍也是,撇开因为年龄的关系,没有意识到唐家祥是个“男人”之外,她能这么自然、放松,不会想装什么成熟、稳重、摆大人的架子,也是揭开假面的负担,反倒让她在他面前有种无拘无束的自在感。
“你是想要澄清你对衣服的品味没那么差劲,也不是个邋遢、卫生习惯不好,和女性握手前,会先在掌心涂抹口水的男人吗?”笑嘻嘻地,她明知故问地吐他槽。
申吟着,唐家祥摇头说:“我不过是努力要让妳幻想破灭而已!妳要是能马上讨厌我,就可以为我们两个省点力气了。我已经在反省了,为了三千块欺骗一个女人的感觉,一点都不爽。”
“什么?三千块?!”
“妳不会是要我把钱吐出来吧?其实我一毛钱也没拿到喔!我是欠我老哥赌债,以工代赈的。”
懿萍自嘲地说:“想到区区三千块,不仅能让我像个笨蛋,还让我的工作受到威胁,让你握得把柄,我的确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还没气疯到跟一个穷小表头抢钱,你不必担心自己的荷包。”
他黝黑的眼掠过愧疚之色。“我现在说对不起,会不会有点太迟?”
“不会。”一笑,她模模他的头。“人家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两个或许都可从这件事上学到点东西,眼前我不也因为这样,所以获得了你的帮助?总之,谢谢你的好点子,若是靠我孤军奋斗……绝对没办法像现在这样──”
她话还没说完,一道影子飞快地接近,措手不及地从她的脸颊偷了个吻。
软软、热热的触感,令懿萍脑子登时一片空白。哑然地,一双杏眼瞪得奇大无比,红霞悄悄地爬上颈颊。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