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只是绕著房间踏步。里奥的惊讶过去后,他也在考虑著。
“我承认是我的错误。我愿意给你一点弥补。我可以给你一点生活费什么的,还有,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让我知道,我好帮助你。”在她绕行了好一阵后,他说:“我是很诚心的,我正要出去告诉你这件事。”
“我不要生活费,我可不是乞丐。况且,光是钱也无法解决我的问题。”若洁说。因为钱是会花光的,万一到时花光了钱,她找谁负责去?
“你有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你弄丢了我的“夏娃”,我什么问题也没有。”若洁在嘴巴中嘀咕。
“你不要钱,也不说出你的难处。我该怎么帮忙呢?”里奥交锁著眉头。
“不用皱眉。我已经全想好了,我要跟定你。”
“什么是“跟定”我?你可以说得清楚些吗?”这是某种语言上的误差吧?
若洁走到他面前。“我要一直跟著你,直到我找到“夏娃”,或者“夏娃”找到我。不然,就是我自己可以独自在上海生活为止。总之,在那之前,我要寸步不离的黏在你身边。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她绝对是在说笑。
“不行!绝对不行。你一个小泵娘家……”
“恕我打个岔。口口声声说我是小泵娘,你自己多大?我已经不小了。”
“我一定比你大。”
“是吗?”若洁嗤一声。
挑战是不能被忽视的。“我已经二十七岁了!”
“喔!是吗,先生。告诉你一个奇闻,我二十六岁了。”若洁得意地说。
里奥怎么也不相信她是二十六岁的女人。女人若是二十六岁,在他家乡早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哪里可能保持这么苗条的身材。更别提脸上的皮肤还能保持她这般光滑幼女敕的模样,那双细白的手……“既然你已经二十六了,更应该知道道理,你、我怎么可能住在一起呢?”
“我没有说要和你一起住。”若洁说:“我只是要跟著你。”
“听著,姑娘。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是你的疯狂企图是不会成功的。我有很多要事要去做,我不是来上海观光的。而这些事里面,有些很危险,根本不适合女士。我最后再说一次,我给你一点……”
若洁站到床上,这样她可以俯视他,让他听清楚。“不!你听著,我一个人在上海,人生路不熟,我完全不知道方向。而我并不想白白的拿钱,我可以当你的女佣、翻译,直到我可以独立了。明白吗?这是你应该对我负责的。”
“你要找份工作是吗?”里奥马上觉得自己松口气。“我可以帮你找工作。只要我的翻译……约翰上哪儿去了?”
他已经有翻译了,真遗憾。翻译,突然几个画面跳进她的记忆中,她想起面熟的一张脸,几句话,然后重叠到那个翻箱的身影。“喂!你的翻译先生是不是这个高度,这么瘦小,牙齿黄黄的,眼睛眯眯的。”
“嗯。”
“可是……他就是我看到的小偷啊!”
☆☆☆
亚当十分的生气。
“你是怎么判断的,怎么会让自己被人发现,你应该一开始就装成一颗石头。”
“太突然了。他一下子拿下我,我要是在当时变色,我很可能会给方小姐惹出一大堆麻烦。那人会把我当成妖怪或是宝物。”
“现在可好。你被扔在地上,方小姐要怎么完成任务?更别提我们想捉到“惯窃凯文”了。”亚当叹气说:“你先把自己移转回来,我们看情形再说吧!”
夏娃七号不太甘心这样作罢。
“我想一定有方法的。”
“这种情况,还有什么方法?”
夏娃观测一下。“我发现这里来来往往有许多的鸟类。如果我可以让其中一只吞下我,也许我可以操纵它的大脑,让它代替我寻找方小姐。”
“动物脑波的控制技术尚未发展成熟,不要冒险使用。”
“亚当,你判断一下,哪一种方式成功的机会大?你知道一旦我移转回去,就算你真能锁定方小姐的所在,她没有发现我,我们一样无法回到她身边。”
夏娃是对的。毕竟,它们没手脚。
“你有计画?”
“称不上。我可以放出点果香,加上鲜艳的红色,也许会有效,希望有只笨鸟会把我吞进去。我得到准许的命令吗?”
“好吧!去试试。”
☆☆☆
卫里奥离开租界的警察公署,也就是巡捕房。手中多了一张海报,上面写著警告外侨的文字,大意是说,这位赵大昌专门假装通译先生,实际上是个小偷,强夺外侨的财物。已经有不少外侨报案过了。他的英文名字有许多个,最常用的是约翰、汤姆这类名字。
“怎么样了?”若洁迎上前去。
“队长说他们已经在注意他了,可能很快就能逮捕他归案。”里奥说:“在那之前,我最好祈祷他没有变卖了我的东西。”
“唉!也只得这样了。”若洁弯个唇角说:“唯一在这么糟糕的状况之下,你还有件值得高兴的事。”
“是吗?”
“你有我可以当翻译啊!”她说完,步履轻盈的走了。
里奥在她的身后,慢慢的拉开了笑颜。
这个中国小泵娘——不,中国老姑娘,倒是挺有趣的。姑且不提她那古怪的举动、奇怪的逻辑思想、那双乌溜灵动的眸子,光听她那口不标准的英文,就足够他笑上半天。只是,在目前的状况下,他也只有接受她当翻译了,不是吗?
老实说,他并没有那么排斥这件事。
甚至一点也不勉强。
即使是她硬闯进他生活里的——正巧在他洗澡时。
避他的,他的生活已经开始一成不变,显得有点枯燥无味,可能这就是他所需要的一点小麻烦,一个有点疯疯癫癫的小女人。
“嘿!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喊住在前方的她。
若洁停下脚,等他走上前来。“你可以称我“洁”。”
“杰?那是男生的名字。”
“不,那是我的名字。”若洁说:“你呢?先生。”
“卫里奥。”
“很高与认识你,卫先生。”若洁伸出手,原意是想和地交换友谊的握手。卫里奥却握著她的手,举高到唇边,印下一吻。她目瞪口呆。
“我也是。”他放下她的手,说。
若洁倏地嫣红了脸。二十世纪可没有人这样亲吻女人的手了。虽然她不得不承认那种举动,让她女人的心感到一阵很大的恭维。让她变得……很女人而且娘娘腔起来。更难堪的是,她知道这对他们是家常便饭。对他们来说,搂搂抱抱都是正常的。
“你说过你不“认识”上海。那,你怎么会来上海的?”他开口问。
“一言难尽。“我是来找人的。
里奥挑起一眉。“真巧。我也是。”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若洁说:“因为我搞丢那颗石头,我永远也找不到那位仁兄了。”
“我很抱歉。那么,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没有办法回去。”
“是钱还是交通工具?”
“都不是。唯一能让我回去的方法是死。”
里奥闭上嘴。一位姑娘家怎么能把“死”说得这么简单容易?有些他认识的男人,还做不到这一点,而且她的口气这么认真。可怜的杰,她一定是受到什么严重的打击,可能和婚姻有关。想到那位不知名的人,让她变得这么疯狂,他不禁火气上升。
让他逮到,他会给他一顿好打。
“你说你也是来找人?”若洁见他脸色难看,遂问道:“是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