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盯看着他一会儿,双眉不自觉地皱起。“你说的没错,偶像剧顾名思义就是要满足观众的视觉享受,所以就不需要传达一些正确的信息给观众,于是无知的青少年便会模仿剧情,搞出令人匪夷所思的社会新闻来。”
“我可不以为我制作出的戏剧,会对观众造成不良影响。”他严正声明。
“那么,你一定很少看社会新闻。”未细听清楚,盛夏已冲动的反驳回嘴。
李怡则端坐一旁,神情闲适的举杯轻啜,俨然未将他们之间的争执激辩看在眼里。
“等等。”盛夏察觉有异,带着疑惑的眼看向抿唇不语的俊秀男子,“你刚刚说你制作的戏……难不成你是个戏剧制作人?”
男子思忖了一下,大方点头承认。
李怡缓缓放下杯子,一脸讶异,“咦?难道我没有帮你们互相介绍吗?”
盛夏忍住赏她白眼的火气,“李姐,你的确没有介绍过你这位学弟的来历,不过你这位学弟已经充分表达出他对戏剧的‘热诚’。”
“小姐,我想你才是对戏剧存有狂热因子的人吧!这年头已经没有人想去追究戏剧的背后意义。”他很实在的说出现今利益当道的市场。
“难道我就不是人吗?”盛夏牙尖嘴利的迅速回应。
看着两人再度一来一往的辩论,李怡转了转略为酸痛的颈子,一不小心打了个小呵欠。
当李怡伸指揩去眼角的湿润,满室沉静已然,她看着皆抿唇不语的学弟及下属,“你们终于不想吵了啊?好吧!就让我来为你们郑重介绍一下。”
“李姐,我知道他是你的学弟,不过你有这种事事以利益为前提的学弟,我怀疑他能制作出什么好戏来。”盛夏双手环胸,脸色不善的说道。
“学姐,我知道她是你的下属,不过像她这种有话直说、坦率过头的下属,一定常常为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让你伤透脑筋是吧?”他依旧保有好风度,但言辞犀利的回道。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激撞出丝丝光点,不难看出他们正在暗地较劲。
李怡左看学弟、右瞧下属,然后露出会心的一笑,手势与指令并行的要求道:“两位,请起立一下。”
不知李怡意欲何为的两人依言照办,两人离座分占一方。
李怡见状,也随之起身,假咳几声,郑重其事的介绍起两方来。
“我的好学弟,首先在我左手边这位,是我手下制作小组的一员——盛夏小姐。她的个性,不用我多加说明,你已经明确感受到,犀利、明快、果决且富正义感,正是身为新闻从业人员的最佳典范。”
“最佳典范?”他嗤之以鼻,温文面容含笑低声反问:“像她这种直到不知转弯的个性,的确是得罪所有人的最佳典范。”
盛夏耳尖地捕捉到他的低语,不悦且愤然的睨他一眼,却无从反驳他的讽刺。
谁教他该死的说得对极了!
拜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耿直性子所赐,每每出去采访新闻老是与人起冲突,与她同行的摄影师佩服她不畏强权的勇气,殊不知她有多讨厌自己有话直说的个性,直到今天她仍能存活于影视界,还真是个奇迹。
“学弟,平日你的话不多,今天却像个紧咬人家尾巴不放的小气巴拉男。”
不等学弟发作,李怡的目光已落在盛夏身上,“小夏,我这位学弟是个戏剧制作人,制作的戏剧不是太多,只是很凑巧地每一部都可以得到不错的成绩;他为人也不是很嚣张,只是很刚好的业界都称他一声金童而已。”
她的介绍让孟玠稍有怨辞的抿直唇,连忙出声纠正:“学姐,你介绍了一堆,我的名字呢?”
“这么心急做什么?现在有谁不知金童制作人这个称号?你看小夏一副撞鬼的表情,不就表示她知道你是谁吗?”
盛夏朝孟玠伸出颤巍巍的纤指,“你……你就是孟玠?”
孟玠朝她颔首,“我是孟玠。”
接下来他应该会看见一双崇拜的眼神,然后紧接着就是激动的尖叫,毕竟以他的翩翩风采及浑身挡不住的洋溢才华,女人想不爱慕他、崇拜他也难。
“你混账!”
嗯嗯!是应该说他好神,毕竟他打造出了一出出浪漫偶像剧,也捧红了一批批偶像演员,他简直是电视圈的偶像剧教父。
“你神经病!”
“什么?”孟玠从自我沉醉中猛地惊醒过来,眯起眼瞪着矮他一个头、大放厥词的小小文字记者,“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但混账又神经!”
原来金童是长这副模样,瞧电视及杂志绘声绘影的说他行事低调,不愿意曝光,当时她还以为金童是因为自己生得太吓人,所以才不愿出来破坏一干姐姐妹妹的幻想。
如今一看,以金童斯文俊秀的外表,不怕吓跑崇拜他的女性同胞,却让她找到了可以发泄的正确管道。
“盛小姐,我哪里得罪你?你有必要挑衅我吗?”
先前的争执可以归咎于她的无知,但从她冒着怨气的双瞳,他不以为她口出恶言是因为太过天真的缘故。
“谁挑衅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这几个月来她真是受够了!
“我洗耳恭听。”他倒想知道她又在发哪门子的疯。
“你制作的偶像剧老套到极点!”首先,盛夏指出最让她垢病的重点。
“观众喜欢老套。”孟玠耸肩,实事以对。
“狗血到令人作呕!”她继续发难。
“收视率可不这么认为。”他不疾不徐地提出证据。
“你究竟还要残害多少无辜观众的心灵?”太气人了,为什么他有问有答,风度好得不像话?
“无辜观众可以选择关上电视。”孟玠直接做了个结尾。
“你的烂剧已经荼毒我好几个月了,何时才会有下档的一天?”一档接着一档上,她就不信“呕像剧”有这么抢手。
包重要的是——她不想在办公室听姐姐妹妹此起彼落的探讨声,当她一出声即惹来讨伐声浪,把办公室内的浪漫气氛全部赶光光。
“只要观众支持度不减,我会继续制作下去,毕竟这是开创戏剧的新潮流,一反先前的乡土伦理大悲剧。”他也不讳言的表示。
“我的天!”盛夏拍了记额,“意思是……我还得继续忍受那种谈情说爱的肉麻戏就是了?”
孟玠大方的一摆手,模棱两可的回应:“应该是。”
“我拒绝忍受!”那种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的戏码,她真是受够了,“孟制作,你就不能制作一些有警世意味、或是有点气质营养的戏剧吗?”
“我觉得偶像剧突破了过去戏剧上的局限,开创出一片崭新戏剧天地,我倒想问问你对现今流行的偶像剧有何不满?”
盛夏直接伸出五指,一项一项的数落给他听:第一、故事老套到让人一猜就知;第二、台词肉麻得让人不想看下去;第三、我不想看那些光有脸孔没有演技的偶像演员!”
“你这些话让编剧跟演员听了,会让他们失望又伤心,没想到受欢迎的一部偶像剧竟会被你贬低成这样。”
“我不是贬低编剧跟演员的素质,我这是在提醒你!相同的戏剧会让观众感到厌烦,重点是——我从你制作的戏剧中,感觉不到一丝热情及应该传达的意念。”
“既然盛小姐对戏剧富有热情,为什么不改行当个戏剧制作人,相信一定可以彻底发挥你的长才。”
“你说得真容易!”盛夏有些感冒的皱皱鼻头,“当个制作人不容易,想要当个受人欢迎又被捧为金童的制作人,手上当然要‘麦可麦可’才行,我只是一个平凡人,最重要的是——我是个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