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多虑了,你看起来很坚强。”还能开玩笑,可见她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担心的。
闻言,赵琳苦笑了一下。
“她走的那一晚,我哭到天亮,泪流干了,心也平静了不少。毕竟她已经比医生预估的半年期限多活了两个月,该知足了不是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能让她再见你一面。”
“赵伯母要见我?”衣若芙没想到赵母在咽气前会想要见她这个外人,所以听到赵琳的话,心中难免讶异。
“嗯。只是不知道她要跟你说什么,问她,她也不肯告诉我,所以我没有办法转达了,抱歉。”
“该抱歉的是我,只是我不知道她会走的如此突然。”衣若芙感到一丝愧疚,她知道赵母会告诉她什么,无非就是要将赵琳交付给她之类的话。没能亲代完,不知她是否走的无牵无挂?
“我们也没想到。”赵琳看见衣若芙自责的模样,反过来安慰她:“放心,她走的很安祥,而且你能来上香,她也会很高兴的。”
对于赵琳这般平静的表现,衣若芙反到感觉纳闷,怎么她没有丝毫的哀伤之意呢?莫非真如她所说的,泪已流尽,心也静止了?
看出她的疑惑,赵琳拉她一同坐在落地窗前。
“很奇怪我为什么没什么哀伤之意?”
“你平静得令人怀疑。”怀疑死去的人是不是你的亲人。只是她没残忍地说出这一句。
“我的哀痛早在得知她患了脑癌时就已经痛过一次了,而且几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看了衣若芙一眼,见她一脸静待下文的表情,继续道:“既然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除了接受还能怎样?八个月下来的心理建设与准备让我能坦然面对她的离开,所以我现在才能这么平静。”
“你能适应就好。”原来她跟自己的情况差不多,当初父亲的情形也大致如此,自己也是这样调适过来的,不是吗?
“我是还好,倒是齐哥……”她停顿了一下,刻意看看衣若芙的反应。只是衣若芙仍是面无表情地聆听,没有表现出特别感兴趣的样子。
“齐哥在“双重打击”下,心里的苦不比我少。”她刻意强调“双重打击”,突显了这四个字的暗藏玄机。
衣若芙岂会听不出她话中有话,只是她已经打算退出这个是非之地,所以不愿意一探究竟,宁可不闻不问,少烦少忧。
显然衣若芙对邵凡齐误会颇深,才会对他的事如此无动于衷。赵琳并不打算放弃,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他用忙碌来让自己暂时忘记伤痛,所以我妈的后事多亏他的用心奔走了。我这个做女儿的反而什么事也没做,真是不应该。”
“他是赵伯母未来的女婿,这些都是他该做的。”衣若芙淡淡地回了赵琳一句,不知道赵琳到底要表达些什么。
“不,这些都不是他该做的,他牺牲的已经太多太多了。小若,你误会齐哥了!”赵琳激动地拉住她的手低嚷。
“误会?”衣若芙的语气里有一股嘲讽。
是该说实话的时候了。
赵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才开口:“小若,那一晚的情形你都看到了吧?”
“红砖道上吻你的男人那一幕?”邵凡齐告诉她的吗?为什么?他们因此而吵架了吗?所以才会说邵凡齐受了“双重打击”?有可能。
“嗯。他叫向毅盟,其实,我心里真正爱的人是他。”赵琳幽幽地开口,说出这个压在她心里已久的事实。
“多久了?”原来真如她所想的,赵琳移情别恋了,才会逼使邵凡齐“向外发展”。想到此,衣若芙不由得心生一股怒气,气赵琳对邵凡齐的背叛。
“小若,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好不好?”见到衣若芙微愠的脸色,赵琳紧张地握住她的手解释。这件事如果不好好处理,会毁了邵凡齐的。她欠邵凡齐的已经太多了,如果这点忙都帮不了他,那么自己死后肯定下十八层地狱了。
虽然生气,衣若芙还不至于理智全失,只是气愤地抽回被赵琳握住的手,口气不善地低吼:“说!”
赵琳从没见过衣若芙生这么大的气,这是不是表示她其实是有一点点在意邵凡齐,所以才会替他不平?
不敢大意,赵琳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还记得当初你刚来替我上课时,问过我爱不爱齐哥这件事?”
衣若芙没有回答,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
赵琳耸耸肩,继续解释:“我跟齐哥从小青梅竹马,他疼我如妹妹,我敬他如兄长,若要说我跟他之间真有什么的话,就是我对他的敬爱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说的十分肯定,没有丝毫的迟疑,清澈的眼神显示她并没有说谎,倒教衣若芙迷惑了;不爱他,那为什么还要跟他订婚?
“毅盟是我高中参加联谊时认识的一位朋友的姊夫。我去那位朋友家玩,无意间认识他的。乍见到他,我们俩就像两块磁铁般相互吸引,但是碍于他已婚的身分,对他的欣赏我只能偷偷藏在心底,不敢有其它奢望。唉!上天作弄人,偏教他婚姻不幸,也怪我抗拒不了他对我的吸引,我无法自拔地爱上他了。当然,他对我的爱绝对不亚于我,这点我很清楚,只是外人并不清楚,这其中还包括了我爸妈,他们甚至认为我是被他骗了,因此极力反对我跟他来往。”
赵琳说的哀怨,眼神也黯了下来,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呢?”她几乎是喊出来的,泪水也在同时滑落。
“你这样算是第三者。”虽然残忍,但是衣若芙不得不提醒她。她可以体会赵父、赵母当时的顾忌。
“我知道。但是他老婆根本没有资格拥有他!她只会折磨他而已,根本不爱他、不懂他!”她这次更激动了。
衣若芙没有反驳她,只是静静地听她宣泄。
啜泣了一段时间,赵琳的情绪才渐趋平稳。
“对不起,我失态了。”吸了吸鼻子,她继续道:“刚开始,我心里很不平衡,想尽镑种方式反抗我爸妈,只为了要跟他在一起,所以我跟我爸妈的关系几乎破裂,直到……直到我父亲发生空难之后,我才停止了偏激的反抗行为。”
“空难?”
“嗯。我父亲是和邵爸、邵妈一起到日本洽谈生意时发生空难的,换句话说,齐哥也是在同一时间得知他父母罹难的消息的。”
她当时至少还有母亲在身边,但是邵凡齐却是突然间失去了父母,原本以为他会受不了打击,可是他的反应却是令人意外的坚强,一滴泪也没掉。也许是不愿意在人前表现出懦弱吧,赵琳知道,其实他心里比她还难过。
“因为这件事的打击,我妈差点倒了下去,而我也慌了。父亲突然撒手而去,母亲也极欲求去,赵氏企业没人坐镇,对经营公司一点概念也没有的我只能无助地哭倒在齐哥怀中。相形之下,齐哥比我长进多了,虽然他也对经营企业一窍不通,但是他说过,这是父母的心血,不能毁在我们手上,所以他毅然决然离开他所创立的帮派,全力投入经营公司的学习过程,不只是邵氏企业,连赵氏他也一并扛下。一开始,他遭遇到不少挫折与阻碍,包括元老们的嘲弄以及竞争对手的蓄意陷害,但是他都一一克服了,咬紧牙关一步步走来,不但让两家企业持续正常运作,还扩充了规模,算是化危机为契机吧。”赵琳提到邵凡齐的功绩,是打从心里敬佩。